轩辕凛的目光在他血肉模糊的嘴上停了一会,语调冷淡道:“朕不会再打你。”程欢一喜,正想开口,就被轩辕凛伸手拨到了一旁:“你这样的东西,不值得朕再费心思。”他说完抬脚就走,程欢下意识跟进去,却被小太监拦在了门外,程欢抬手想去拍门,小太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程公公,这掌嘴的滋味这般好?还想再来一回?”程欢愣了愣,这才看过去,却不太认得出来人,仿佛是见过的,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郎缺丢了帕子给他擦脸:“早上就是他打的你,你说说你,没见过的面的陈荣你都能一眼认出来,这怎么打了你的,反倒不记得了?”程欢抓了帕子擦了擦脸,却没擦下来什么东西,他脸上的血早就干了。郎缺好奇的看了看大明宫的宫门:“皇上这怎么还没让你起来呢?都跪了一天一夜了。”他每日值守到亥时,次日便要去城门巡逻,或是在宫中听宣,昨天夜里因为程欢被罚了跪,他特意与人换了班,因而知晓轩辕凛一整日都没回大明宫,也没让人来传话,宽宥程欢。程欢笑了一声:“我的腿快没感觉了……会不会瘸了?”郎缺没跪过这么久,也不晓得会不会瘸,却越发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程欢闭紧了嘴不吭声,他身体还虚,又一天一夜没进食水,眼前一阵阵发黑。和郎缺说了没两句,身体一歪就倒了过去。皇上很生气4张尽忠听见动静出去看了一眼,见他晕了,又觉得他活该,又有些心疼,回了内殿,小声的给程欢求情:“他身上还有伤……”轩辕凛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张尽忠叹了口气,只好不再说,偷偷出去看了一眼,见他双腿不自然的曲着,心里一跳。先皇后那双废腿一直是先皇的心病,程欢就算不得轩辕凛喜欢,可若是真的跪废了腿,想必他也会过意不去。张尽忠定了定神,回了内殿,看了眼盯着书看的认真的轩辕凛,小声道:“先皇后忌辰快到了,先前贤王殿下为此来了几回,只是皇上一直没得空,眼下您可要见见?”轩辕凛一顿,淡淡的瞥了眼张尽忠:“什么时辰了?”张尽忠一顿,知道自己这是急糊涂了,眼下这个时候,宫门早就落了锁,为了这些事再去宣召贤王,实在很无理取闹。他讪讪的闭了嘴。轩辕凛丢下书籍:“明日召贤王入宫用午膳。”张尽忠连忙应声,伺候着轩辕凛入睡,才出去看了眼程欢。程欢身上湿哒哒的,像是被人泼了水,正歪歪斜斜的跪着,脸色白的骇人。张尽忠愣了:“这是谁泼的水?!”先前的小太监从阴影里走出来:“回张公公,是奴才。”张尽忠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原来是你,他当日不过是骂了你两句,你就要这么磋磨他?”小太监有些意外张尽忠竟然能认出他来,却不觉得心虚:“奴才可是为了程总管好,皇上罚他跪着思过,他若是睡了过去,岂不是违抗圣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张尽忠懒怠与他争论,蹲下身拍了拍程欢的脸:“脑子还清醒吧?”程欢抓住他的手,强撑着睁开眼睛:“张公公……你还肯理我啊。”张尽忠气的想揍他,狠狠戳了他两下脑门:“你说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程欢身体一歪,靠在他身上不动弹了。张尽忠唬了一跳,连忙去探他的鼻息,呼吸有些灼热,显见是发热了,可眼下他不敢去求轩辕凛,只能悄悄的和程欢说话:“你暂且忍一忍……明日贤王会入宫,到时候就会替你求情的。”程欢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贤王入宫……陈荣也来吗?”张尽忠不想他这时候还能想着陈荣,气的胸口疼:“你这兔崽子怎么就是不听话……”他侧头看向小太监:“三福是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三福看了眼程欢,显然不想走,但也知道张尽忠在这里,他没有再动手的机会,只好悻悻走了。程欢抓着张尽忠的手,小声和他说话:“我在御书房里藏了好多钱,我要是死了,你就取出来给我烧些纸钱。”张尽忠拍了他一巴掌:“我都没说死,你死什么死?”程欢撇撇嘴:“陈荣要是来,一定会说我坏话的,他现在肯定恨死我了,他要是说我坏话,我就拉着他一起死……我看郎缺的刀很快,应该能……”张尽忠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你可闭嘴吧,不许再想这些,跪一跪就能死人啊?你不是说你人贱命硬吗?给我咬着牙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