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我说不出口。
既已决定赴死,还说这些为难之处,矫情得紧。
“侯爷吩咐,务必保你性命、保你全家周全。入了京,方便照顾啊。”
“坤何德何能,蒙侯爷如此费心。”
“呵呵~莫要辜负了侯爷的爱才之心便好。”
“可否带老管家入京?他终生不娶,几近家人了。我怕万一……爹娘身边若有个用惯的老人儿,我也放心些。”
他沉吟片刻,允了。
当晚,趁大家酣睡之际,我策马一路飞奔回邵县。
爹瞧出不对劲,“怎么大半夜回来?”
我扑通一声跪下去,和盘托出。
二老的震惊、恼怒、悲怆,令我不忍直视。
“这种事你都敢应下来!啊?你才十七呀!天下苍生与你何干!你这不是要让郎家绝后嘛!心疼死娘了……你让娘往后还怎么活啊……”
我跪在那里,任凭娘痛心疾首地捶打。
爹默默起身,将娘拉开,远去。
我没起身,因为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惩罚自己的方式。
大义当前,忠孝难两全。
对爹娘、对郎氏一族,我唯有辜负。
跪了半盏茶的工夫,爹过来将我搀起。
“孩儿不孝!唯有来世当牛做马报偿亲恩!”
“儿啊,想做什么就去做,爹娘不拖累你。”
“爹,咱们只有连夜入京,才不会惊动旁人。”
我几近央求。
我们简单收拾了几箱行李便出了门。
侯府派来的马车不知何时已等在门口。
上车前最后打量了一眼家的模样。
永别了。
【静泊侯府,伯期苑】
再入侯府,已是一个月之后。
那日,有风。
台阶下等侯传唤的工夫,忽然一只风筝从天而降。
听闻背后有人跑近,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拾起了风筝。
这少年明眸善睐、肤若凝脂,生得颇像个女孩。
定定地望了我半天,还有些语无伦次,令我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