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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太夫人笑起来：&ldo;只怕是亲家小姐过于自谦了……&rdo;两人说的全是些家常话，让十一娘完全摸不清楚太夫人的意图。很快，五夫人就带了杜妈妈和魏紫、姚黄来。几人给太夫人行了礼，太夫人就笑道：&ldo;让亲家小姐陪着我说了这会儿话，倒耽搁你看戏了。&rdo;说着，望了五夫人，&ldo;你和亲家小姐一起回点春堂吧！好好看戏去。&rdo;十一娘心中一凛。什么也不跟她说。是因为不用和她说，还是因为什么也不用说。前者，是因为自己没有任何发言权，后者，是表现出完全的信任……凭着这几次短短的见面，信任，不太可能吧！可不管是怎样，容不得她多想，五夫人已笑着曲膝应声，挽了十一娘的胳膊：&ldo;别担心四嫂，有娘在这里呢！&rdo;十一娘还能说什么。笑着向太夫人辞行，和五夫人去了点春堂。戏台上，蔡伯喈和赵五娘对面而泣。有人看得全神贯注无暇顾及其他，有人看得动情动意拿着帕子擦着眼角，也有人关注着周围的人物，看见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十一娘在大太太身边坐定，大太太已悄声问十一娘：&ldo;你怎么回来了？出了什么事？&rdo;十一娘不敢肯定大太太知道了多少，但大太太与元娘毕竟是嫡亲的母女，有些话，不是自己应该说的。她笑道：&ldo;大姐有话对太夫人说，让我和五夫人先回来听戏。&rdo;大太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有了一丝笑容。最后一折是《团聚》。蔡伯喈与赵五娘相见，赵五娘告诉蔡伯喈家中之事，蔡伯喈悲痛至极，立刻上表辞官，要赵五娘和牛氏一起回乡守孝。皇上和众大臣听了都称赞赵五娘&ldo;贤淑纯孝&rdo;，要旌表蔡氏一门。皇上一出场，十一娘不由睁大了眼睛──她发现皇上旁边站着一个随声附和的大臣，穿着蟒袍，画了花脸，身材挺拔，举止大方，比身边的皇上还有气势。十一娘不禁莞尔。看样子，这件大臣就是徐家五爷客串的。可惜，太夫人这个时候不在……她不由仔细看徐五爷表演。只有一句台词，表情却很认真……十一娘望五夫人。她正微笑着望着台上，眼底深处都是欢快。十一娘嘴角轻翘。五夫人，好像对五爷的事都很上心似的……她思忖着，就看见一个穿着桃红色褙子，葱绿色西番花刻丝综裙的女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十一娘定睛望去，竟然是乔家六小姐乔莲房。她神色怏怏的，强笑着和乔夫人说了几句话，就坐到了乔夫人身后的锦杌上。乔夫人扭过头去和她说着什么，她恍恍惚惚，半晌才应一句，换来乔夫人频频地蹙眉。十一娘的一颗心这时才完全落定。当事者之一不在现场，事情就好办了──毕竟，捉贼捉赃，捉奸要成双……她又想起那条白色绣竹梅兰襕边挑线裙子来。怎么穿了件刻丝的综裙来……一来是综裙多是妇人穿着，二是刻丝灿若云锦，很是打眼……既然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不索性让太夫人给她找条白色挑线裙子穿……十一娘思忖着，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久久不愿离去。她凭着感觉睃了一眼，发现乔莲房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十一娘苦笑。最不堪的形象被看见了，就算是心胸再大度的人也会心有疙瘩吧！她只能装作不知道，露出一副正在认真听戏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黏在她身上的那道目光才消失。十一娘松一口气，就看见林小姐和唐小姐两人笑着并肩走了进来。五娘跟在后头，脸色不太好。看见乔莲房，几人俱是一怔。乔莲房也看见了三人，笑容有些不自然地朝着她们点了点头。三人也朝着乔莲房颌首打招呼。但打过招呼后，唐小姐却望着乔莲房低声和林小姐说了几句话，林小姐一面听着，一面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乔莲房，让人感觉两人好像在私底下议论着乔莲房。乔莲房的脸立刻胀得通红。那唐小姐不知道对林小姐说了什么，然后掩嘴笑起来，林小姐就表情娇嗔地看了唐小姐一眼。乔莲房脸色苍白，如坐针毡般的不安。两人却不再看她一眼，各回了各自长辈跟前，各家的长辈也都低声问起小辈来。五娘也回到了大太太这边。大太太笑吟吟地问她：&ldo;见到二夫人了？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也不在那里多待一会。&rdo;五娘恭敬地道：&ldo;见到二夫人了。二夫人还留我们喝了清泉白石茶。后来太夫人身边的杜妈妈来请，说戏马上就要散了，我们就回来了。&rdo;清泉白石茶？又是什么茶？十一娘心里奇怪着，大太太却笑着点了点头，好像对五娘的回答很满意似的。然后笑道：&ldo;坐下来歇歇吧！戏的确快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习惯，我对这样一坐半天什么事也不做觉得十分没有意思。&rdo;&ldo;母亲在家里cao劳惯了，难免不习惯。&rdo;五娘笑道，&ldo;时间长了就好了！&rdo;大太太笑了笑，侧了脸去听戏，五娘就乖顺地坐到了十一娘的身边。她刚坐下，甘家两位小姐和十娘回来了。十娘挽着甘家七小姐甘兰亭的胳膊，两人笑语殷殷，相谈正欢。而甘家三小姐却满脸无奈地走在两人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手里还各捧了一捧野花野糙。三个人看到乔莲房，神色很平静，没有像林小姐、唐小姐和五娘似的露出吃惊的表情。但她们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引起满屋人的注意。黄夫人更是笑道：&ldo;快坐下，挡了我们看戏。&rdo;甘家三小姐脸色微红，喃喃地应了一声&ldo;是&rdo;，甘家七小姐却嘻嘻一笑，丢了十娘跑到了五夫人那里，低头和五夫人笑吟吟地说起话来。十娘则曲膝朝着黄夫人行了个礼，笑着上前给大太太行了礼。大太太笑容温和地朝她点了点头，她就笑着坐到了大太太身边。甘家三小姐也跟着走了过来，曲膝向甘夫人行礼：&ldo;母亲！&rdo;母亲？十一娘很是意外。难道甘家三小姐是庶出？又想到甘夫人年轻的面孔……或者，甘夫人是继室？&ldo;可闯了祸？&rdo;甘夫人笑容和蔼。&ldo;怎么会？&rdo;甘家三小姐嗔道，&ldo;我们就算再不知事，也不可能在徐家做出什么失礼之举。&rdo;态度并不十分恭敬。甘夫人不以为意，微微地笑：&ldo;快坐下来喝杯茶──看你，脸上都有汗了！&rdo;甘家三小姐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坐了下来，自然有丫鬟上前斟了半温的茶，还有丫鬟拿衣袖给她扇风。她就笑着和十一娘寒暄：&ldo;戏好看吗？&rdo;十一娘点头：&ldo;唱得很好。&rdo;&ldo;都是兰亭这丫头，要不然，我也可以好好看看了。&rdo;她语带抱怨，却并不憎怒，&ldo;你平日里在家听戏吗？都喜欢听些什么戏？&rdo;&ldo;平日在家不听戏。&rdo;十一娘笑道，&ldo;这是第一次！&rdo;她睁大了眼睛，然后很理解地点了点头：&ldo;也是。你们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rdo;没有趾高气扬，也没有居高临下，纯粹在叙述一件事。并不让人反感，反而觉得她有点不谙世事的天真！十一娘嘴角微翘。&ldo;三姐又说什么呢？&rdo;甘家七小姐突然出现在了三小姐的身后，&ldo;燕京三大戏班之一的&lso;结香社&rso;就是唱余杭腔的。罗妹妹老家就在余杭。&rdo;甘家三小姐微怔，看十一娘的目光就有了几分不快，好像受了欺骗似的。十一娘有些哭笑不得。犯不着和这些小姑娘们一般见识。她只好又解释：&ldo;我以前跟着父亲在福建任上，后来祖父去世才回家守孝，并没有听过戏。&rdo;甘家三小姐脸色微霁，点了点头。甘家七小姐却抿着嘴笑起来，然后拉了十一娘的手：&ldo;妹妹勿怪，我家三姐说话一向直慡。&rdo;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家还特意来道歉，十一娘又怎会不接受别人的好意。她睁大了眼睛，表情带着几分促狭：&ldo;甘家三姐姐说的是对的啊！我们那里是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甘家七姐姐何来&lso;勿怪&rso;之说！&rdo;甘家七小姐笑起来，道：&ldo;你真是个有趣的人。&rdo;十一娘也笑。黄夫人就扭过头来：&ldo;兰亭，你真是一刻也静不下来。快给我坐好了。台上唱了些什么，我都听不见了。&rdo;甘家七小姐就朝着十一娘吐了吐舌头，坐在了她身边，但还是忍不住和十一娘咬耳朵：&ldo;莲房去找四夫人借裙子了？&rdo;十一娘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ldo;你怎么知道？&rdo;甘家七小姐朝着她眨眼睛：&ldo;她原来说好和明远去看二夫人的，走到半路又说要和我们去放风筝。本来甬道上风挺大的，是个放风筝的好地方。结果她遇到个小丫鬟，说什么春妍亭那边的风景好，结果她非要去春妍亭那里放风筝。去就去呗。又祸从天降──她好好地站在那里亭子旁远眺，却被个到春妍亭采迎春花的头鬟没头没脑的撞在了身上，把裙子给勾破了，只好先回来了……却没有想到她会向四夫人借裙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