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徐令宜装睡,也是发出发出这样的呼吸声。她当时想,如果徐令宜能给她一些适应的时间该多好。可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他还是要了她……当时也有些怨气……后来想起,要不是他的这番举动,她又怎么能在徐家有个很好的开端?他就是为别人着想,有时候也透着几分生硬。在外面他肯定不是这样的吧?要不然,也不会有人说他木讷,也不会能高居庙堂之上了……或者,这就是徐令宜的真性情就好自己一样,越是亲近的人,要求就越严,越容易动怒。实际上这都不是什么好品行。可改,却有点难!她不由扭头望着徐令宜。没有点灯的葛布罗帐,只能借助帐外墙角的那盏立式宫灯的光线。侧面的徐令宜,鼻梁挺直,额头宽阔,轮廓的线条非常的优美。她嘴角轻翘,扬起个愉悦的弧度。&ldo;徐令宜!&rdo;十一娘在他耳边喊他。可能是被吵到了,徐令宜翻了个身,面对着她又沉沉睡去。这些日子,他又是朝廷,又是西北,又是家里,忙得团团转,太累了!十一娘抿了嘴笑,看见徐令宜的嘴唇嚅了嚅,让她想起徐嗣谨小时候……枕着她的臂弯睡着了,她一动,他嘴唇就会这样嚅动,像是抗议似她的吵闹般……想到这些,她心中骤然间荡漾起满腔柔情来。红唇微启,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唇上!一双大手突然用力扣紧她的脑后……唇被撬开……口齿间激烈地追逐着……让她几乎窒息过去……十一娘杏眼圆睁,一面推搡着她,一些发出&ldo;唔唔&rdo;的声音。感觉到她的不适,徐令宜放开她,望着她红艳艳的唇低低地笑。&ldo;你又骗我!&rdo;十一娘轻喘息着,瞪着他,&ldo;没睡还装睡!&rdo;&ldo;我如果不装睡,怎么能有这样的好事?&rdo;他眉眼间全是喜悦的笑意,碾压上了她的唇……十一娘闭上眼睛,紧紧地搂住了他,麻痒感从就从脊椎底端窜升上来……他的手甚至还没有伸进她的衣襟。&ldo;孩子……&rdo;十一娘小声地提醒他。&ldo;我知道!&rdo;徐令宜也喘得有些厉害,&ldo;别怕,有我呢!&rdo;是啊,别怕,有他呢!十一娘笑。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从来不敢把自己交给别人……这一次,就让她把自己交给这个为她白了头的男人吧!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任他摆布成他想要的姿势,全身心的去体会他带给她的销魂滋味,一如她以后的日子……别怕,有他呢!徐嗣谨左瞅瞅父亲,右瞅瞅母亲,饭含在嘴里都忘了咀嚼。好奇怪啊!父亲和母亲同往常一样正襟危坐地吃着饭,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可不知为什么,两人的一举一动间却透露着自然的亲昵,与昨天的冷淡、疏离完全不同。不过一夜功夫而已。到底出了什么事呢?&ldo;怎么了?&rdo;觉察到儿子的异样,十一娘笑着问他。徐令宜也停下了筷子,目光中露出关切。&ldo;没事,没事。&rdo;徐嗣谨掩饰般低下头去扒饭,却忘记了口里的饭还含有嘴里,呛得咳了起来。&ldo;这孩子!&rdo;十一娘忙给儿子舀了碗汤,&ldo;怎么慌里慌张的?&rdo;冷香已机敏地递了漱口的茶水过来。徐嗣谨接了十一娘的汤,喝了两口,感觉好受多了,怕父亲发现他的小心思,忙道:&ldo;爹爹,您还没有跟我说昨天去陈阁老家的情影呢?&rdo;&ldo;先吃饭!&rdo;徐令宜淡淡地道,&ldo;吃过了饭,我们去东稍间你母亲的书房里谈!&rdo;徐嗣谨&ldo;哦&rdo;了一声,三下两下地吃完了,眼巴巴地望着徐令宜。徐令宜微微一笑,把手里的半个包子吃了,站了起来:&ldo;走吧!&rdo;往东稍间去。徐嗣谨忙跟了过去。十一娘笑着让冷香收拾碗筷,在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坐了,架起花架子绣起花来。大约绣了半柱香的功夫,徐令宜和徐嗣谨一前一后从东稍间走了出来。徐令宜的表情很平静,徐嗣谨的却十分兴奋的样子。&ldo;我去趟孙老侯爷那里。&rdo;徐令宜对十一娘道,&ldo;中午就回来。&rdo;又对徐嗣谨道,&ldo;你就待在家里陪着你母亲,知道了吗?&rdo;&ldo;您放心!&rdo;徐嗣谨忙道,&ldo;我知道轻重的,保证不会到处乱跑。&rdo;十一娘下炕送徐令宜出了门。见父亲走了,徐嗣谨揽了母亲的肩膀:&ldo;娘,这些大佬们可真是黑啊!难怪来的时候龚大人反反复复地叮嘱我,说燕京的水深着,让我有事商量父亲,千万不可自作主张。&rdo;然后把陈阁老和路尚书都想丁治被调回燕京的机会安cha自己人的事告诉了十一娘。昨天晚上徐令宜就分析过了,当时十一娘满腹心事,听得不十分仔细,认真地听徐嗣谨讲了一遍,笑道:&ldo;朝堂上的事就是这样。你别以为你现在是武进伯了就很厉害,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rdo;这次徐嗣谨没有顶嘴,而是老老实实地道:&ldo;所以有&lso;满瓶子不响,半瓶子咣当&rso;的说法嘛!&rdo;十一娘笑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儿子。&ldo;怎么了?&rdo;徐嗣谨被她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着解释道,&ldo;这句话我是听我们千总的屋里人说的。就是平夷卫的千总……&rdo;&ldo;我是高兴啊!&rdo;十一娘颇有些感概,&ldo;我们谨哥儿长大了,知道自省了,也知道正确地评价自己了。&rdo;母亲的夸奖让他赧然,他左顾右盼地道:&ldo;我,我本来就知道自省,是您一直没有发现罢了。&rdo;十一娘抿了嘴笑。徐嗣谨怕母亲继续夸下去,忙转移了话题:&ldo;娘,祖母那里,我还是想偷偷地去看看她老人家!&rdo;徐令宜曾说过,有些事,掩耳盗铃也比肆无忌惮的好。龚大人的帅印都还没有交,徐嗣谆就悄悄跑回了京里,这样让有心人看在眼里,就算这次念着皇上的兴头上大家装做不知道,以后哪天有了利益冲突,只怕都会拿出来大做一番文章。见母亲没有做声,徐嗣谨知道这事不成了,双手枕臂倒在了炕上:&ldo;我们兄弟几个里面,祖母对我是最好的……&rdo;很失望的样子。十一娘苦笑:&ldo;你就耐心等上两天吧!&rdo;徐嗣谨只好点头。十一娘就从徐令宜的书房里找了游记来给他消遣。母子俩说着话,看着书,做着针线,日子眨眼就到了二十九。&ldo;龚东宁扎营在离西山十五里汪家湾,下午燕京顺风镖局有镖车出城,&rdo;徐令宜用午膳的时候突然道,&ldo;你等会就随了顺风镖局的人出京与龚大人汇合。献俘仪完成之前,你都不要回家了!&rdo;徐嗣谨正色地应&ldo;是&rdo;,神态中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与冷静。徐令宜欣慰地点了点头。十一娘依依不舍地帮他换了小厮的衣裳。&ldo;娘,按道理,献俘礼后会有几天的沐休,&rdo;徐嗣谨安慰着母亲,&ldo;到时候,我再光明正大地回来看你,去给太夫人和二伯母、五婶婶他们问安……给黄小毛和刘二武立衣冠冢。&rdo;他说着,眼睛一黯,神色也变得有些低落起来。&ldo;我等着你回来!&rdo;十一娘抱了抱儿子,目送着儿子出了正屋。等到了午门献俘那天,徐令宽、徐嗣谆、徐嗣诫、诜哥儿、诚哥儿甚至是庭哥儿和庄哥儿也都一起去看热闹,家里的女眷则齐聚在太夫人屋里等待,回事处的小厮不时来报着&ldo;六少爷进了城&rdo;、&ldo;六少爷在游街&rdo;、&ldo;六少爷到了午门&rdo;的消息,太夫人听了喜笑颜开,十两银子地打赏着小厮们,惹得回事处的小厮争着来报信,气氛显得非常的热闹。五夫人看着在一旁凑着趣:&ldo;娘,我们这些陪等的,是不是也要打赏打赏?&rdo;太夫人是真高兴,也不管五夫人说的是玩笑话,笑呵呵地吩咐脂红:&ldo;赏你们五夫人二十两银子!&rdo;哄然大笑。有小厮擦着额头的汗跑了进来:&ldo;太夫人,太夫人,大喜,大喜我们六少爷,封了贵州总兵!&rdo;谨哥儿怎么会做了贵州总兵?他今年才十六岁!十一娘愕然。太夫人则&ldo;啊&rdo;地一声坐直了身子,神色肃然地问那小厮,&ldo;你可听清楚了?要是胡说八道,可是要打板子的!&rdo;&ldo;太夫人,我没有胡说八道!&rdo;小厮急急地道,&ldo;是五爷让人来传得话,说,圣旨都已经宣读了,公文也贴出来了,让我们报给您知道,也欢喜欢喜。&rdo;说着,朝十一娘望去,&ldo;四夫人,五爷还说,等会散了朝,家里肯定会有很多客人来贺,让小的们跟您也禀一声,厨房里好早点准上酒菜。&rdo;&ldo;既然是五爷说的,那就不会有错了!&rdo;五夫人忙支持徐令宽,对十一娘道,&ldo;四嫂要不要我帮忙!&rdo;&ldo;如果是真的,自然要请五弟妹帮忙了!&rdo;十一娘笑着应合道,脑子里却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