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就做张做乔地说了一声&ldo;这可真是没有缘份&rdo;,又叹道:&ldo;这事也真是凑巧。你们也知道,七娘的婚事定在了十月初十,我是走不开了。到时候恐怕只有让达哥代我们两口子回趟余杭了。&rdo;&ldo;那三哥回不回燕京过年?&rdo;五娘听了突然笑道,&ldo;要是回燕京过年,正好送我回来!&rdo;大家微怔,大太太眼底却闪过几丝笑意。五娘就有些得意地望了十一娘一眼,道:&ldo;相公说,让我陪着母亲一起回余杭。到时候,父亲和母亲会留在余杭,我却要赶回燕京过年。如果达哥回余杭,正好护送我回来。&rdo;没想到钱明竟然会让五娘回余杭……十一娘颇为意外。二太太的笑容就有些勉强起来:&ldo;五姑爷可真是个有心人!达哥自然要回燕京过年的。不然老君堂那边的屋子岂不是没人照看。到时候让你三哥送你回来就是。&rdo;说着,忍不住看了大太太一眼。原来就因她在公婆c黄前侍疾,罗家三兄弟都对她另眼相看。现在她一个女婿是举人,一个女婿是国公府的世子,一个女婿是权倾天下的侯爷,只怕要在家里横着走了。&ldo;大嫂可真是好福气。&rdo;她话里不免有几份酸溜溜的,&ldo;嫁出去的女儿还能在跟前服侍。不像我们四娘,上有公婆,下有儿女。&rdo;是说大太太仗着钱明要罗家支持就把钱明欺到头上去了,以至于女儿只有娘家没有婆家。大太太笑吟吟的,好像没有听到二太太的话似的,直劝众人吃菜:&ldo;……这菌子还是侯爷下聘的时候送来的,寻常有钱也买不到,大家尝尝!&rdo;大家的话题就转到了十一娘的身上。二太太笑道:&ldo;听说后也有足痹之症,可是真的?&rdo;消息传得可真快!十一娘笑道:&ldo;太医是这么说的。&rdo;&ldo;这可真是件麻烦事!&rdo;大太太很是担忧的样子,问起徐令宜的病情来:&ldo;是哪位太医诊的?都开了些什么方子?&rdo;十一娘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大家听着不免唏嘘感叹起来。话题又转到了近日燕京的一桩公案上来‐‐说是太医院的太医为未出阁的小姐把出喜脉来,被告到了顺天府,结果被仵婆确认的确是有了喜脉。之后话题转到了三太太去四川应该带些什么药品、衣裳去……之后,再也没有谁问起徐令宜的足痹之症来。回到荷花里已是华灯初上。他们先去给太夫人问安。谆哥和贞姐儿正在炕上玩翻绳。看见徐令宜进来,两人都僵在了那里。坐在炕边笑呵呵看着两人玩翻绳的太夫人不由摸了摸谆哥儿的头:&ldo;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rdo;谆哥则紧紧地拉住了太夫人衣袖,依着太夫人怯生生地望着父亲。徐令宜看着眉头紧锁。谆哥的神情就更紧张了。自己刚嫁过来,在徐家众人眼中还算是外人。父子这样对峙着总是不好,如果再说出了什么重话来又被自己看见,只怕太夫人心里会不自在。十一娘就笑着问贞姐儿:&ldo;吃饭了没有?&rdo;贞姐儿很是诧异,忙下了炕,恭恭敬敬地道:&ldo;已经吃过了。&rdo;十一娘笑着点了点头。贞姐儿眼底却露出几份戒备。到底是小姑娘,怎么想就怎样表现出来了。不过,如果换成是自己,也会有所戒备吧!十一娘不由莞尔。有了十一娘这一问和贞姐儿的这一答,屋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太夫人看了十一娘一眼,眼底就有了几分宽慰。待徐令宜和十一娘给太夫人行过礼,太夫人就笑着让谆哥和贞姐儿给两人行礼。贞姐儿半蹲着福了福,动作很稳当,姿势很优美。谆哥却有些蹩蹩歪歪,很生疏的样子。十一娘想到她来见元娘时是ru娘抱着行的礼,猜测他平日可能很少给人行礼。徐令宜看着眉头皱得更紧了。太夫人忙道:&ldo;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歇了吧!&rdo;想来是不想让徐令宜当着她的面前发落谆哥……可这样的直白,还是让十一娘有几分意外。又想到徐令宽的活泼……感觉太夫人有点宠孩子。不过,徐令宜好像没什么娇生惯养的毛病。这也说不定。自己和他接触的时间毕竟很短,也许没有发现……她不由望了徐令宜一眼。就看见他面带愠色地朝着太夫人行礼:&ldo;娘好生歇着!我们先回去了。&rdo;十一娘忙跟着徐令宜行礼,和他辞了太夫人。路上,徐令宜面沉如水,步履匆匆,十一娘走几步要小跑几步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傻瓜也能猜到他的心情不好,傻瓜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丫鬟小厮,包括十一娘在内,一律屏声静气地跟在他们身后。延着东西走向的甬道过了花厅、点春堂、徐令宽和元娘的院子,徐令宜突然停住了脚步。十一娘不由张望。左边是一片竹林,右边是有个黑漆角门。跟着的丫鬟是十一娘的人,大家都有些茫然,小厮却是徐令宜的人,立刻有人上前去叩门:&ldo;侯爷和夫人回来了。&rdo;角门&ldo;吱呀&rdo;一声就开了,有婆子出来行礼:&ldo;侯爷,夫人!&rdo;徐令宜看也没看那婆子一眼,径直走了进去。十一娘不敢多做停留,跟着他进了角门,这才发现,原来这是自己院子的后门。角门连着后罩房的抄手游廊。他们直接上了东边的抄手游廊到了正房。两人进了屋,徐令宜直接叫了春末和夏依给他更衣。十一娘也不敢闲着,亲自去沏了杯茶。徐令宜换了衣裳坐到临窗的炕上喝了一口,略有些意外地望着十一娘。十一娘就笑道解释道:&ldo;这几天都看着侯爷喝铁观音,就照着惯例给您泡了一杯!&rdo;徐令宜点了点头,&ldo;嗯&rdo;了一声,脸色微霁,然后又喝了一口。总算这马屁没有拍到马腿上去。十一娘松了口气,笑着问他:&ldo;侯爷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出门前吩咐厨房里炖了冰糖莲子银耳汤。&rdo;昨天晚上琥珀告诉她,说她们院里有小厨房,徐家还给配了两个灶上的妈妈、两个粗使的婆子,两个小丫鬟,日夜值夜,随时有热水热饭。徐令宜眉宇间又舒展了些:&ldo;我晚上不吃东西,你要是饿了,自己去吃吧!&rdo;不出意外,两人会被绑在一起一辈子。眉来眼去的你猜我猜那是恋人间的暧昧,不适应他们这种情况。何不让生活简单些?&ldo;原是怕您去了喝多了酒,所以让做了些甜的。&rdo;她虽然主动但还是很委婉地和徐令宜介绍自己,&ldo;我晚上也不吃东西的,怕积食。&rdo;徐令宜挑了挑眉,什么也没有说,低头喝了口茶。十一娘不由微微一笑。她大学时也是个爱说爱笑的,还得过辩论赛的冠军。后来到了职场,因为工作的关系,回到家一句话也不想说。时间一长,邻居、朋友都说她太过沉默寡言。没想到,徐令宜比她的话更少。而且这种沉默还和她不一样,好像是天生的──在太后面前他也是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的。两人在一起虽然不用甜言密语的,可这样相对无言也让人有些不自在啊!难道以后由自己没话找话说不成?想到这些,十一娘不由有些头痛起来。她也不是个擅长拉家常的人。而且,她很怀疑,徐令宜会喜欢听人说长道短的……坐在十一娘对面的徐令宜却没有这么多的心思。他只觉得茶有点凉,但还可以入口。更多的,是想着谆哥。元娘一直听信那个长春道长的话,后来折腾来折腾去,果然怀了孩子,就信得更厉害了。谆哥还没有出生就让长春道长算卦。长春道长当时说,这一胎是男丁。可不容易养活。十岁之前要经历血光之灾、水光之灾和无妄之灾。如果过了这三道坎,就能一生遂顺,如果迈不过这三道坎,就会凶多吉少。因此需要人极细心地照顾。后来生了谆哥,应了男丁之说,元娘生谆哥的时候大出血,应了血光之灾;十个月时洗澡呛了水差点丢了性命,应了水光之灾……从此以后元娘就没让孩子离开她半天。自己心里也不踏实,事事都睁只眼闭只眼,可没想到,把他养成了个姑娘家,只知道翻绳丢沙包……想到这里,他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能再这样了……养于妇人之手,只怕难成大气。这个家还要他支撑呢!就有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进来禀道:&ldo;侯爷,夫人,文姨娘过来问安!&rdo;十一娘就发现徐令宜的神色沉了几分,然后淡淡地&ldo;嗯&rdo;了一声。文姨娘就笑盈盈地捧了个红漆描金匣子走了进来:&ldo;侯爷和姐姐这几日劳累了,正好文三爷前几日送了两支人参、一斤血燕来。我特意拿过来给姐姐补补身子。&rdo;说着,她眼巴巴地望着徐令宜将匣子捧到了十一娘的面前。这样的殷勤!十一娘想到那日在小院文姨娘的窥视,就很想扮猪吃老虎把这些东西收下。可看着她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徐令宜,立刻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动声色让徐令宜去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