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爹娘疼宠,对她有求必应,让她自由的在外野惯了,练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只是当时的她从没想过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她能仗着这胆子与那些恶劣的族亲斗来斗去,那些人敢欺侮他们,她就敢撒泼反击,不仅战绩傲人,还护佑好弟弟。
当然她的名声也臭了,十四岁就被急着推到另一处火坑,不过两年便成了下堂妻。
好不容易带着弟弟回到曾经过得很幸福的青雪镇,守着一家店过日子,本以为可以这么平淡简单的过下去,又倒楣的惹到汤绍玄。
她愤愤的洗着青菜,幻想是某人,用力的搓洗菜叶,处理鱼肉时更是粗鲁,她用力的剁剁剁,莫名的感觉疗癒。
等叶嬷嬷来了,她心里的怨气泄了大半,两人先做自家人的早餐,夏羽柔将一份先送去给弟弟,自己囫囵吞枣的用完膳,就准备开店了。
早膳时间,客人总是一窝蜂的进来,她跟叶嬷嬷忙里忙外的招呼客人,然而,某人的身影迟迟不见,她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到门口,引得弟弟及叶嬷嬷都分别关切问她——
“在等谁?”
“没有,没等谁。”
夏羽柔答得心虚,心情很矛盾,她希望汤绍玄不要来,但若不来,她又想着怎么天天来,今天却不来?简直煎熬。
此时,门口厚重的帘子被人掀起,暖和室内多了一道冷风,还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她有些恍神,还是叶嬷嬷喊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汤绍玄一贯的冷漠,从容的脱下厚重披风挂在一旁的木架上,虽然没有目中无人,但浑身散发着让人不敢接近的疏离,也是个人才。
她心里嘀咕,手握缀珠,才察觉手心竟生出细汗,她暗暗深呼吸,再亲切的走上前,“汤爷今儿来晚了呢。”
她拿抹布擦拭桌子,再倒上一杯茶水,待他点完餐后朝他一笑,一回到小厨房,动作迅速的将早点送上桌。
“汤爷慢用,不过别吃太快,还有一道特别的私房菜,我放在灶上再滚一下就拿过来。”
汤绍玄看着她笑咪咪的又掀了门帘进入小厨房,再低头瞧瞧桌上的菜色,不禁想,她在打什么算盘?菜色与他平常点的无异,但分量显然多一些,还有私房菜?
很快的,夏羽柔就切了一盘小锅卤的牛五花出来,色泽油亮,让人看了便有食欲,更甭提那香味有多勾人了。
几位熟客频频侧目,“新菜色吗?没听说。”
夏家食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桌与桌之间的间隔是有限的,众人眼睛瞄瞄,就瞧见汤绍玄的桌上,几道菜量增多,再看看毕恭毕敬像个丫鬟的夏羽柔,顿时恍然大悟,心上人的待遇不一样啊。
但汤绍玄对这样的示好视而不见,她保持恭敬弯腰的姿势在桌边看了好一会儿,他的筷子都不往那道菜夹,等得腰酸了,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这是招待你的,免费的,但我对外会说是你昨儿就特别点的,不然我难做人。”
汤绍玄黑眸微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她拼命使眼色,眼睛都要抽搐,他知道是不要揭穿她的意思,但他何必配合?
“你眼睛疼?”
疼你大爷呢!明知故问!夏羽柔气归气,却又不敢撕破脸,只好一手握着缀珠,提醒自己冷静,努力维持脸上的僵笑,“汤爷,别这样嘛,咱们关系不一般,你又不必付费,配合着就行了,是不?”她低声拜托,双眸更是闪动着诚恳。
“贿赂?你认为我没有诚信?”他语气淡淡,却平白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她脸上笑容快崩坏,“没有,汤爷是多么光明磊落的人,哪会没诚信,守信就好,您慢用啊。”她咬牙站直腰杆,对众人看过来的暧昧等各种目光,她轻咳一声,刻意扬高音量,“这是汤爷前一天交代的新菜色,汤爷你好好享用。”
说完,她看也不敢看汤绍玄一眼,就快步钻进后面的小厨房。
汤绍玄看着桌上分外丰盛的菜色,明白了是因为官府在调查“山匪”的事情,尸体被找到不过几天,她就有所行动,看来她的危机意识很强,不过,只是用吃的来笼络,难道她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动她丝毫?
夏羽柔回到小厨房两手拼命敲打她酸痛的后腰,当讨好的小奴真难。
“阿柔,你对汤爷怎么这般特别?”
对上叶嬷嬷好奇又关切的目光,她也只能干笑两声,“没有,只是他是常客,还是很舍得花钱的常客,你也知道,西街又开了一家早食肆嘛,啊——杨叔进来了,我去招呼。”
区隔小厨房与食堂的布帘只放了一半,不想被追问的夏羽柔马上走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只要一掀帘出去,她总不忘瞄瞄靠窗的汤某人,这一次,她又从小厨房送餐出来,恰好见到汤绍玄高大身影步出店外,她便快步走到他坐的桌子前。
“汤爷没用姊额外准备的小菜。”夏羽晨正在收拾桌面,他手上还有汤绍玄放在桌上的五十文钱,那是这顿饭旳饭钱,多给的分量他原样留下,也没有多贴钱。
她一怔,忽然追出店外,“站——咳,汤爷请留步,哈——哈啾!”
由温暖的店内奔至空气沁凉的店外,她立即打了喷嚏,搓搓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她快步绕到他身前,仰头看他。
“那道菜,汤爷怎么没吃上一口?那可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也是我弟弟最赞不绝口的一道小菜,肯定你吃完了都还意犹未尽……”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开口打断她的话,看着她像只小动物为了保持温暖一边原地踏着步一边搓着双臂,怎么看怎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