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这样子而已吗?
他至今无法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也看不到自己的优点及美丽,所以才会打死也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他的话,不愿意相信就算没了这该死的玩意儿,他还是会爱上她的。
官至宝阴沉着视线,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证明,其实若真是中了蛊,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就如同他在官家是个至宝一样,她在他心里,也是的。
他不曾爱过郭虹珠,所以她并没有对不起郭虹珠。
他不曾爱过任何一个女人,所以并不是她偷了他的心,是他愿意给她的。
见她始终不说话他也不勉强,知道那场「大堂会审」重伤了她。
在做出那件事之前,他不是没盘算过这样的结局,但为了两人的将来,他一定得去做。
尤其是和郭虹珠的婚期愈来愈近,他虽然可以带着季雅私奔,但他又厌恶这样的懦夫行为。
而且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她只会被人在背后诋毁得更加不堪而已。
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做了,为了她和家人公开决裂,但如今看来,不单是家人不肯原谅他,她也是的。
离开官家后,他先带她去买些换洗衣物,再到钱庄兑了现银,他用的是多年下来揽的私蓄,离开官家他不怕,因为相信自己有本事,可以养活她和自己,甚至是他们未来的儿女。
至于下一步他还没想好,或许是先和东风到关外去做点马匹买卖生意吧,反正他自恃有头脑有气力,再创生机不难。
是的,不难。
但他眼前已经碰到一个大难题了,那个大难题就在她身上,她看来与他毫无共识,原先她就已经口口声声说要离开他了,但他只当那是因为旁人的压力所导致,但现在没有官家人、也没有郭虹珠挡在他们中间了,她求去的心却依旧。
她那遇事则躲,遇难则闪避的坏毛病,似乎变本加厉。
自知力不及他,逃不走、跑不掉,于是她用了消极的抗议--
她不跟他说话,也不再看他了。
先前他的「蛮童症」是假的,但此时她的「不语症」却是真的了。
就在他思索之际,一道惊雷打下,他看见她不自觉地瑟缩身体的反应,忍不住将身子挪近并温柔启口。
「妳会怕吗?」
他移近,她缩退,官至宝叹口气,知道在她眼里,他比雷声还要吓人。
「妳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才肯跟我说话?」他无奈地看着她,缓缓又加了一句:「夫子!」
这两个字才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看见她将头埋在膝上,双手捂耳,用力摇头的反应。
她终于肯出声了,但是她发出的是尖叫,一边抱头一边歇斯底里地摇头尖叫。
「不是!不是!我不是夫子!我不是夫子,我是个坏人!我是个小贼!我是个小贼,一个会偷东西的小贼……爹总说做人要有骨气,我做错了,做错了,让爹在九泉之下蒙盖了,还有虹珠对我那么好,我却害她哭了……」
季雅一边尖叫,一边握拳敲头,敲得用力,敲得使劲。
「够了!」官至宝连忙制止她,将她搂进怀里,再将那意图伤害自己的小手箝制在身后。「我说够了!」
「不够……不够……」季雅一边摇头,一边在他怀中低低啜泣。「根本不够的……全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亏你家人那么信任我,我却偷走了官家的至宝……害你爹娘和姊姊们都伤心、都对我失望了……我是个贼……我是个坏人……」
「不要再把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身上了!」官至宝怒吼出声,感觉自己也快要像她一样,被逼疯了。
冷静!冷静!他告诉自己。
深吸口气后,他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不让她看见他的表情和她一样的痛苦。
「告诉我,妳到底要我怎么做,妳才会不再责怪自己?才会肯放过自己?才会愿意重新开朗起来?」
听见这话,季雅在他怀里僵愣了好一会儿,好半晌后,她那因着痛哭过而沙哑的嗓音幽幽从他怀中响起,「我说了,你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