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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度(第1页)

黎危还没说话,老人便先一步朝村长走过去,腰背与颤颤巍巍的双腿几乎折成了九十度。他站在床边,脑袋低得更狠,脖颈出乎意料地长,几乎贴在床上那团“村长”的耳边,隔着被褥低声哝囔:“他们说就住一宿呢。”“一宿啊……”村长叹息,“那就住一宿吧,带他们去老李的房子。”“这村长好像不太欢迎我们。”梅纳啧了声。“欲拒还迎!”阿塞莉说。“祖宗,你声音小点!”巴德烈嘘嘘捂住阿塞莉的嘴,“不要惹这些东西。”兰昭注意到,巴德烈称这些“人”为东西。“走吧,我带你们去住处。”“麻烦了。”黎危跟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村长看起来不太舒服,怎么了?”“生病喽。”老人声音轻哑,“你们不要怪他,之前的外来人身上细菌很多,把村长感染了。”“……”只听过庇护所污染误闯进来的人,却从没听过外面的人还能感染庇护所。但兰昭却不由打了个激灵,只觉得这话不能细想……外来人身上的细菌为什么会独独让村长虚弱?其他“村民”为什么没事?他听见黎危在问那个老人:“之前的外来人都走了?”“有的走喽,有的留下了。”老人回答,“村长人很好,不会因为被他们感染就不管不顾地轰走他们。”“是吗……”兰昭莫名有些浑身发冷,明明周围一切看起来再正常不过,有喧闹的人声,有猪鸣羊吠,十分具有烟火气……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也许是那些人的瞳孔太黑了,黑到没有眼灰的部分。他们好像注意到了他的打量,一个个都投来了幽冷的目光,先是停止聊天的人,其次是水井旁边的狗……所有所有的活物都在注视他。沉默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注视他。不!不只是活物!还有那些房子,地上的石头,缠绕着在水井上的绳子,所有的东西都在看着自己!可它们明明没有眼睛。没有眼睛。活的。没有眼睛……“啪”得一声!兰昭头一歪,呆呆地看着前方。一个村民正疑惑地瞥着他,压低声音和旁边的人说:“外来人就是神经,天天神神叨叨的。”兰昭缓慢地眨了下眼,正回脑袋对上黎危的视线。他看看黎危的手,后知后觉地捂住被扇的脸。“精神值这么低,灵感度却这么高。”黎危捋了下移位的黑色手套,冷淡地问:“怎么活到现在的?”兰昭止不住地打冷颤,好半天才哑声说:“以前有朱恩……”朱恩就在他身边,却没有发现问题,走在最前面的黎危却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兰昭又中招了。觉醒者之间的能力差异巨大,秩序者与秩序者之间也不遑多让。“……谢谢黎队。”梅纳摸了摸下巴:“也不全是坏事,灵感度这么高,能看到很多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只要找到靠谱的秩序者领队,简直无敌!”灵感度高的人在污染指数过高的区域,很容易突破表层的虚幻景象看到更深层的东西。但“共灵”的次数越多,自己也就越容易沦陷。兰昭苦笑了声:“之前也没这样过……”“这个庇护所的污染指数很高,至少90以上。”黎危注视着眼前的房子,抬腿迈入门槛。兰昭这才注意到,之前带路的老人已经离开了,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老李家”门前。村庄的每户人家都离得很近,至多隔着一两条小路,一览无余,老李家算偏的了。“找到对讲机里的那个人就走吗?”兰昭虽然不是秩序者,但以前也经常和朱恩出任务,清楚90+污染指数的其它庇护所是什么概念,这已经能和a级回响之地相提并论了。而且灯塔有个不成文的默契,凡是进入过其它庇护所的人,宁愿去回响之地也不愿意进相对没那么危险的庇护所。兰昭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没人主动聊过这件事,大家不约而同地回避着。黎危站在更为昏暗的门里,回头瞥了眼兰昭:“我是来做慈善的?”梅纳任劳任怨地做起翻译官:“一个失足的蠢蛋还不值得老大大费周章跑一趟。”兰昭一怔:“那是……”阿塞莉歪头:“当然是彻底捣毁它啦!”“它”自然是指庇护所。“为什么……”兰昭一怔,“生存规则不是说过,误入其它庇护所不需要做逃离以外任何多余的事?”每一个新发现的回响之地都需要派人去回收污染源,以彻底销毁,特别是高等级的回响之地,它们会不断扩容、吞噬,永远不会停止,直到侵占完最后一寸空间。但其它庇护所恰恰与之相比,它安静、独立,就像守株待兔的农夫一样,只污染偶然送到嘴里的“兔子”,并不具备扩张性。“你不会觉得自己能光明正大走出去吧?”巴德烈叹息。“他们不是不欢迎……”“他们?”黎危掀了下唇。明明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含义,甚至笑意都不达眼底,但兰昭莫名感觉到了不舒服,仿佛被嘲笑了。真是的……这就是高位者的傲慢吗?“对于其他人来说,误入庇护所肯定是早早走掉比较好,不要做过多了解,但对于老大来说,捣毁是更直接有效的手段,一劳永逸。”“好吧……”老李家十分简单,一个堂屋,两个卧房,灶屋独立在屋外,与主屋之间夹着一口水井。兰昭跨进门的瞬间突然一个激灵:“我们住进了老李家——那老李去哪了!?”话音刚落,除黎危以外的几人都整齐划一地看过来。兰昭莫名品出了一股“无语”的味道。巴德烈叹息着问朱恩:“你哥平时心思也这么重吗?”朱恩:“还好……”梅纳拍拍兰昭的肩:“朱恩之前没跟你说过吗?进回响之地或其它庇护所都要做到四少——少听,少看,少触,少想。”“说过,但我……”兰昭喘了口气,“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你想的方向没错,可想的越多就越容易共灵,理智就掉得越快。”巴德烈说,“我们进来后只要放空大脑,这里的东西说的每句话每个字我们都左耳进右耳出,不去深想也不多交流,其它交给秩序者就行,懂吗?”兰昭一句话直接给他们放空的大脑强塞进一团东西,如果“共灵”有进度条,他们现在应该被迫增加了百分之十。在精神值方面,不论是普通人还是觉醒者,和秩序者相比都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异。共灵次数过多很容易失序,所以大多时候灵感度太高都不是什么好事,除非队伍里有净化型觉醒者。“没关系。”黎危从其中一个卧室走出来,“多想几次,再见面你就能称呼我们一声外来者了。”“……”什么惊悚的冷笑话。不过兰昭紧绷的神经倒是略微松了些:“我们住一屋吗?”问完他也觉得有点傻,一起走路上他都能进入共灵的状态,何况单独睡一屋。“你们单独睡这边。”黎危示意他们进左边的屋子,自己却走进了右侧更靠灶屋的卧房。明明被单拎出去的是他自己,话语中却仿佛抱团的他们更脆弱。黎危推开吱嘎的房门,房间虽然又小又破旧,但没有灰尘。一张单人床靠在窗边,床头一侧是个双开门木柜,窗下的墙面上隐隐能看出些许深红的斑驳印记,像是血。黎危没有在意,在床边静静坐了会儿。这个庇护所有点特殊……通常来说,除了误入的人类以外,其它庇护所里的所有生物都非人类,无论它们怎么伪装、怎么演戏,都会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僵硬感。这些“东西”所言所行的中心目的都只有一个——污染外来者,留下他们。而这个村庄并非如此,这里的一切都有种浑然天成的和谐,那些村民就好像真实存在的“人”,有自己的生活与情绪,并不是很在意他们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庇护所甚至不欢迎他们。这点很重要——以往从未发生过。“老大。”阿塞莉敲了敲打开的房门,“你饿不饿?”“不饿,你们先吃。”“天要黑了。”“嗯。”“很危险的。”“嗯,你好好睡觉。”“你要丢下我们出去吗?”“看情况。”黎危将阿塞莉肩后的头发捋到前面:“辫子散了,让巴德给你扎一下,顺便叫兰昭过来。”阿塞莉问:“你不能给我扎吗?”黎危面不改色道:“我不会。”阿塞莉才不信:“骗人。阿爹说扎辫子这么简单的事情所有人都应该会,不会的都是笨蛋!”黎危毫无负担地哦了声:“那我们都是笨蛋。”阿塞莉无法反驳,哼哼两声跑开了。不一会儿,兰昭走了进来。黎危关上门,靠在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兰昭坐下。“我……怎么了吗?”“没怎么。”黎危说,“问问你两次共灵都看到了什么而已,不方便让其他人听。”这种事听多了也容易进入共灵的状态,虽然那三位都异常神经大条。兰昭一怔,轻吐口气:“之前是在树林里,走着走着发现你们不见了,周围的树影很像人,我就想回头看看朱恩,发现他……也不见了。”“继续。”“第二次也差不多,反正就听不到你们的声音了……周围的人都在看我,我觉得一切东西都是活的,大到房子,小到地上的绳子。”回忆的时候,兰昭还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让他感到心慌的不仅是这个奇怪的庇护所,还有黎危看不出态度的表情。“你先跟我出去一趟。”“啊?”兰昭莫名,但还是照做了。他本来想和朱恩说一声,但黎危已经迈出了家门,转弯走上了小路。他想着应该很快回来,便没去找朱恩。路上,兰昭甚至看到了一个男人在给一个姑娘送花,后者看到他们两个外来者,顿时羞涩地跑开了。兰昭一阵恍惚……几乎觉得这里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村庄。可理智又告诉他,如今没有任何群体能在灯塔外的地方活这么久。走着走着,他们又经过了村长家。由于门没关,兰昭控制不住地往里面看了眼。倒是没看到什么惊悚的画面,但角落床上的被褥已经瘪了——村长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了。“我们去哪?”“快到了。”黎危走得缓慢且随意,就像在散步。兰昭做不到这么放松,只能紧紧跟着,不一会儿就听到了熟悉的溪水声,这才发现黎危带他到了之前进来的位置。跨过小桥,穿过草地,却怎么都找不到之前通过的那个巨大的空心树干。“怎么会!?”兰昭失声,完全不明白,“它明明就在这里!”如今就只有幽幽摇曳的灌木丛和叫不住名字的粗长藤蔓,就好像这里从未出现过什么来路。黎危走到溪边,半跪下来:“看来确实需要通过空心树干后才算到庇护所的范围。”兰昭:“什么……”黎危很有闲心地摘下手套,用溪水洗了把手,完全不遵从少听少看少触少想的四少原则。他接着上一句说:“——可你还没到庇护所就进入了共灵状态,为什么?”兰昭:“我不知道……”黎危起身:“朱恩应该告诉过你,秩序者的骰子可以检定任何事,包括一个人有没有说谎。”兰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一闪而过上个“受光日”的画面,朱恩红着眼睛,抛起百面骰,又在它即将落地的那一刻紧紧握进手心。看到结果的那一刻,朱恩自欺欺人地说:“你撒谎,你骗我!”“你的骰子不会撒谎,朱恩。”他当时是叹息了一声,是吧?兰昭记不清了。他很后悔,后悔那天发生了那些对话,不然朱恩就不会单独离开灯塔,而他也不会在半个月后才出去找人。兰昭努力放空大脑,面前的黎危正在甩开手上的水。兰昭出神地发现,其实黎危的肤色和朱恩一样苍白,但前者的五官过于完美,轮廓干净而冷硬,相比之下就不会显露脆弱的感觉。偶尔壮起胆子望进黎危眼底的时候,还会感到一种风雪俱灭的清寂。兰昭纷杂的思绪只在一瞬间,黎危已经重新戴上手套,慢条斯理地循循善诱:“——但直接掷骰检定对我们的新队友未免太不友好了……不如他自己主动说出真相,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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