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月用胳膊肘撑着扶手,侧身看了眼杯中漂浮的茶叶,将盖子重新盖了上去,不动声色地将这里打量了一番。
这间厢房十分宽阔,主位上放着两把空空荡荡的椅子,在二人正对的东面,立着一张高大的纱质屏风,上面描着意境深远的高山墨水图。
在看得见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那这坊主,自然就是在看不见的地方了。
薛寒迟端坐在椅子上,毫不避讳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撩起的水汽掩着他不清不楚的面容。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对面,“既然将我们唤了过来,就这样躲在后面避而不见,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江楚月抻着脖子,和他一起看向眼前这面屏风,后面透出的光隐隐绰绰,似乎有人坐在那里。
“薛公子这是哪里的话,”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像是一位青年的嗓音,“既是说话,哪里需要见人呢?”
听了这话,江楚月大致摸出了两点信息。
首先,这相思坊的主人大约是个男子,其次,他很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文字游戏。
等等,他怎么会知道薛寒迟的真实姓名?
江楚月手里还在转着杯子,后知后觉地踩到了重点。
除了她进门的时候在名簿上填过自己的姓名,薛寒迟这个名字可从来没有在这里被喊出来过。
他是怎么知晓他姓薛的?
思及此,江楚月默默挺直了腰板,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在他们踏入这里之前,这位坊主已经派人将他们的背景来意全都调查清楚了。
薛寒迟自然也察觉到了,他轻笑一声,语气辨不出喜怒。
“真是难为坊主了,将我们的底细查得这么清楚。”
屏风后的人附和地跟着他笑了,语气堪称轻松,“毕竟要见的人是薛府公子,在下不敢不做得周全一些。”
“其实在二位进来的时候,我就在好奇,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呢?”
江楚月皱了皱眉,“这恐怕与你无关吧。”
虽然看不到他的人,但每次听他说话,都让江楚月觉得心头像是攀上了一只蜘蛛,无时无刻不在窥伺着她的内心。
那种密密麻麻的阴湿感觉,江楚月很不喜欢。
“你身上沾有乾坤镜的气息。”
薛寒迟适时打断了他冠冕堂皇的无聊话语,直接和他开门见山。
“我只问一次,阴阳乾坤镜在哪里?”
坊主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语气里含着的凌厉,说出的话里依旧带着笑。
“薛公子为何会对乾坤镜如此熟悉,莫非,这东西你用过?”
他的话里没有一点凌厉,可偏偏江楚月总感觉,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嘲讽的。
从他们进门到现在,对于他们的质询,这位坊主要么一笔带过,要么顾左右而言他,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