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目瞪口呆。
眼前这哪里是名满天下的御史?
分明就是个骂街的流氓地痞,什么粗鲁喷什么,比寻常人骂得更卑鄙下流难听。
……
老汤骂了好一阵子,声音巨响,像是在发泄自己被问斩的怨气,把其他狱卒都引了过来。
众人见到是他在骂,也都瞠目结舌。
不过老汤明显是在骂刘青,与大伙无关,众人也就散了。
半晌过后,骂完了嘴瘾,老汤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刚刚有些失态,没把持住,让小哥你见笑了。”
“嗨,没什么可笑的,大人您是真性情,能在这种环境下没哭没绝望,已胜过我见的所有死囚。”
张武再次竖起拇指赞扬道。
老汤点头,受了他的马屁,坐下来面色平静说道:
“人这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当官的趋炎附势,从商的卑躬屈膝,都在委屈与妥协中成长。”
“我不一样,管他荣辱与兴衰,反正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刘青让我看不惯,我就参他,天王老子也拉不住……反正到头也是一捧黄土。”
老汤呸一声将鸡骨头吐出来,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
前几日有朝堂大佬来探监,对老汤好言相劝,让他给刘青写封信,服个软,事情便算过去了。
不想老汤当场翻脸,对着那阁老一顿痛骂,不带脏字,却句句尖锐,差点没把狱卒们吓死。
对于这种硬骨头,张武也只能再赞道:
“您老有铮铮铁骨,他日定名留青史。”
“借你吉言。”
老汤吃饱喝足,躺倒便睡。
张武入牢收拾着盘子和碗筷,准备去给庞黑虎送断头饭。
一般牢里都会给囚犯们铺一层蒿草。
一来保暖,不那么阴冷。
二来让他们拉屎撒尿在草堆上,方便打扫,免得把牢里弄得臭气熏天。
张武伸手去拿菜盘,突然一怔。
盘子一离地,蒿草堆明显隆起来一点,说明下面有东西。
透过草堆间的缝隙,像是一封信。
抬头看老汤一眼,已是鼾声如雷。
“又一个想害我的!”
张武收拾完碗筷,动都没动那封信一下,全当自己眼瞎,拎了食盒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