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憧憧孤影踏月而行,外头不知是乌鸦还是隐藏在暗处的人魈在悲鸣,远处似有重物破土而出,地上传来厚重的拖沓声,惊得夜半过路人避之不及,人魈月下枯骨裹寿衣,一回眸青色瞳里,映入了灵堂倒影。
灵堂四处烛火摇曳,阴风四起,宋余潭听见原本应该紧锁的大门被一股猛烈的风吹开,不断晃动“吱呀”作响。棺材四周像是无数只枯手在抓挠,刺耳的声音让人心悸,宋余潭感到棺材被枯手挠得振动,让他紧贴棺材的身子感到毛骨悚然。
“碰、碰、碰——”
有什么东西由远及近,一蹦一跳的最终停在棺材前不动了。
宋余潭虽然看不看那为何物,他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因为那东西在端详棺材——一定是他那横死的庶弟宋无溪寻着血脉来找他了!
棺材上的抓挠声愈来愈大。不知何时,漆黑的棺臂上亮起错综杂乱的血红咒文。
宋余潭满脑子都是宋太太吊死的惨状,而宋余潭身旁的替劫木偶正贴在他的面前,血红的双目散发着红光,嘴角咧开冲着宋余潭狞笑。
宋余潭苦笑几声,他干脆闭上双眼,眼不见心为静。他死死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棺材外的人魈伸手欲要掀翻棺材盖,但是每当他触碰棺材的时候,棺材盖上的红色咒文就会闪烁起来将他逼退,人魈嘴里不由发出森森的呓语与低吼声。
“咯咯咯——”
什么声音?
这一阵又一阵、瘆人的古怪笑声竟然是在棺材里的,宋余潭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他循着笑声缓缓的转过头,他看见阴沉木偶的样子在不断变化着。
那木偶脸上不是棱角分明的木头脑袋,而是一摊不断变化着模样的肉泥。一会儿是稚嫩的婴孩,又一会是年迈沧桑的老人,犹如无数张脸被强行挤在狭小的一块,不断痛苦不堪的挣扎着、无休无止的蠕动着。
周围棺臂上脱落的血字咒文涌出粘稠的血将宋余潭缓缓淹没。
好冷,冷到刺骨。。。
冰冷的血液快淹没宋余潭的口鼻,冻得他直打颤。脸色苍白的宋余潭神情紧张,如临大敌。他的呼吸急促,仿佛就要窒息。
“宋余潭,宋余潭。。。。。。”
宋余潭看见直勾勾盯着他的木偶化作宋无溪的模样,嘴巴一开一合正在叫着他的名字,咬牙切齿的宋无溪恶狠狠的掐住宋余潭的脖颈。
宋余潭再也难以抑制惊恐,他哭着祈求宋无溪的原谅:
“呜,抱、抱歉。宋无溪,这、这都是哥的错。算哥求你了,别来纠缠哥了,你已经死了、死了!放过他人吧!”
猛然间,宋余潭身子似灌了千斤铅水一般直直沉到了棺底,棺材随着他胡乱的挣扎而晃动不止。阴沉木偶上无数张面目狰狞发出刺耳的笑声,在宋余潭身上不断撕咬着,他感到脑子里像上被插入根在不断搅和脑浆的长针,随着宋余潭一张口,无数张脸混杂着血水灌入宋余潭的口鼻,让他难以呼吸。
“咕噜、咕噜。”
“救、救命。。。。。。”
就在宋余潭要被淹死在血水里时,他听见一阵急促的铜铃声,随之棺材被掀开来。
云遮住了月,一切暗淡下来。
浑身上下被棺材上的咒文灼烧不堪、脸上皮肉摇摇欲坠的宋无溪缓缓探进头来,隔着棺中血水与宋余潭四目相对。
宋无溪看不清模样的脸如烂泥般糊成一团,眼睛、鼻子都有,但是位置错综。
宋无溪十指如刀,向宋余潭的心口挽了下来。
宋余潭眼前一片血红,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失去意识,耳畔是接连不断惨嚎声:
“去!居然真的有人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