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瑾蹲下去,准备承受她的小拳头——他实在不应该在莫聆风如此难过的时候喜形于色。
莫聆风伸出双手,双手虚虚环在他脖颈,短而空地拥抱了他一下,随后收回手,自顾自回到了原位坐下。
她的拥抱几乎没有和邬瑾接触,但是在短暂的时间里,她向邬瑾传递了为他高兴的感情。
他站起来,压下去的笑容又浮了起来,而程廷大步上前,张开双手,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拥抱,并且大力拍打他的后背:“鹿鸣宴你可别丢咱们的脸。”
第章鹿鸣宴
鹿鸣宴设在知府衙中,当天天色暗沉,幸而不曾下雨,只有秋风肆虐,吹的景色全无。
邬瑾这位解元,在家中面对街坊邻里和络绎不绝的远亲,笑的面孔僵硬,目光呆滞,如坐针毡供人瞻仰,因此早早梳洗更衣,先到府衙,拜见诸官。
莫千澜、张供奉、程泰山,都在府衙大堂后方的花厅中安坐,其余考官及执事各官都会等到学子们到了再露面,因此只有他们三人在此处烤火。
程泰山身健火旺,让火烘的满面红光,额头上细汗不断,人不住的往后仰,没想到莫千澜虚成这样,刚过中秋就要烤火,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同时扭身和张供奉这位敕使闲谈。
张供奉品阶不高,却是皇帝身边近臣,掌管禁宫人、物出入,权柄甚大,因此无人敢轻视他是个阉人。
张供奉额头上贴着李一贴自制的膏药,满面笑容,丝毫没有被莫千澜所影响。
程泰山端起茶杯,心想:“人精。”
自从多年前死里逃生,莫千澜就变成了一个充满破坏性的漩涡,能轻而易举将身边人卷进去,张供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一心只办自己的差事。
他一边想,一边豪情万丈的对张供奉说起自己当年还曾去参加过武试,堪称是文武双全。
张供奉哈哈的笑,暗想:“幸亏是挨了莫节度使的揍,若是吃程知府一茶壶,脑袋恐怕都要碎了。”
他又恭维程泰山确实是个人才,程泰山也拐弯抹角的为莫千澜说情,莫千澜稳坐太师椅中,只管喝参茶。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张供奉叹道:“陛下曾嘱咐臣,说莫节度使与莫姑娘一天也未分离过,虽然是恩旨,可到底分离了这二位,莫节度使初听敕诏,恐怕会有难以意料之言行,叫臣不必小题大做。”
“哦?”程泰山立刻面东长揖,“陛下慈恩圣明。”
他复又坐下,端起茶杯,笑道:“陛下这么一嘱咐,若是莫节度使心平气和接了旨,供奉反倒要疑惑了吧。”
张供奉笑呵呵的,并不答话,一切都在三人心中了然——若是莫千澜心平气和接了旨,待张供奉回京,陛下就要生疑了。
“今日天公不作美——”程泰山正要另起话头,门外小厮撩起一侧帘子,进来向三位贵人禀告本届解元与四位同年已到,正在月台前等候通传。
“今天都来的早,叫他们过来,”程泰山站起来吩咐小厮,感觉这种暖意的屋子,他一刻也无法再忍受,屁股底下都是热气,“干脆往花园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