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四野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安静。
“呜,”卫留夷眼中一抹晦涩,他捂住头,痛苦地哀号起来,“放……开我,头好痛。”
“卫留夷?”慕广寒眼中燃起一抹希望。
纵然,当年他们的那段关系收场惨淡。但卫留夷待他不好,并不代表本性就不善良。至少他确实是真的在乎阿铃、叶瑾棠,在乎乌恒百姓!
“卫留夷!醒醒,你认得我么?”
“阿寒,我……”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卫留夷的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那隐含着痛苦的眼神,再度被姜郁时眼底弥漫戏谑血光的黑瞳所取代。
国师嘴角幽幽弯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你真觉得,凭你能叫醒他?”
他的声音充满嘲讽,仿佛在嘲笑慕广寒的徒劳无功。
“月华城主,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也不想想若不是你将他囚禁,他又怎会落在南越王手里、被杀殒命?乌恒侯不知道多么恨你!还指望他醒来帮你出这幻境?简直可笑!”
慕广寒面不不变,心下却一阵沉重。刚想开口反驳,突然后心一阵剧痛。
“……”
疼。
他低下头,身后一根藤蔓,竟贯穿了他的前胸。
肆意而生的枝叶在他血肉中狠狠撕扯、掏抓。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衣衫。
一种阴影一般的感觉……那种仿佛被困在一张密密麻麻的网里的窒息感,也铺天盖地再度袭来。血水流出,浸湿了前后襟。
()一阵眩晕(),慕广寒喉头一甜?()_[((),咳出了一口血来。
好在……
他过去疼痛的经验多了。
以至于在这等发颤、痉挛的剧烈疼痛下,还能咬牙分出心神思考。这既是水月幻境,藤蔓若受姜郁时控制,则伤害他时没道理不同时反噬。而倘若藤蔓不受姜郁时控制,刚才那一下则理应将两人同时贯穿。
为什么只攻击他一个。
是谁,怎么做到,只让藤蔓攻击他一个?
除非。
慕广寒低低喘息,挣扎着抬起沉重的眼皮,循着姜郁时目光望去,果然在丈外之处,有一道女子的纤纤白影。
那真正操纵藤蔓的主人,有着一张清丽白净的脸庞,有如雪中寒梅冷艳孤傲。只见她轻轻扬手,又有道道藤蔓如灵蛇袭来,擦着堪堪躲过的慕广寒的脸颊,落下细细血珠。
慕广寒虽从未见过这女子,心下此刻已有一二——燕王说的那个国师身边的女祭司,应该就是她。
好像凭空出现在国师身边,之前没有任何人听过她的存在,来历十分莫名。能力更是诡异莫测,竟能在水月幻境中随意操纵藤蔓攻击,而不受丝毫反噬!
那女子白色绡衣、飘然而至,一个弹指便解开了束缚在姜郁时身上的冰寒铁索。
然而,重获自由的姜郁时眸中却无半点喜色,反而责备她道:“来得太迟!”
白惊羽微微低头,恭敬回禀,“属下知错,因之前在西凉时,遇到了些难缠守军。耽误了半日。”
说着,她掌心一翻,只见白皙手中悬浮着一颗浅月光色珠子。
珠子带着裂纹,里面有液体晃动,猩红如血,透着丝丝不详的黑红之气。
慕广寒脑子轻微嗡了一声。
仿佛又有什么……被遗忘、但重要的记忆,闪掠而过。恍惚之间,他觉得他似乎应该知道这珠子是何物,但身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呼吸都显得混沌,一时又想不起。
“这颗月珠之中,已存了炼化的东泽、西凉、南越、北幽镇各上千条活人之魄,”白惊羽的声音冰冷而平静,“要启动‘浮屠之阵’,只差最后一点月华。”
浮屠……之阵?
慕广寒耳边又是一阵嗡鸣。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直刺脑海深处。眼前骤然闪过一些不知何时的画面碎片,几座宁静村庄之上,数道血虹横贯高空,刹那间飞沙走石、暗无天日。紧接着一阵浓重血腥气息席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