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英还差一个月才满岁,要严格来算的话,还得两年她才能满足韩国法律上认定的“成年人”岁数。
由于未成年,尹镇亨一案的受害人相片没被公开过,还是窦任神通广大,不知从哪犄角旮旯里找来了张彩英中学时的学生照,和现在被她快掐到窒息的少女样子变化不大。
像是从中学后女孩就停止了发育。
少女张大嘴喘气,生理性泪水和口水不停往下流,嗯嗯呜呜不知说着什么话,但她一直没有避开春月的视线,一双黑眸还跟浸了水似的,清澈透亮。
残缺的手指头在她的袖子和手套上无力扒拉着,就像苍白的鱼骨头狠狠扎进春月眼睛里。
看得她心烦。
被刺伤的部位汩汩流血,但没有其他大碍——可能是怕少女会错手伤到自己,匕首上没有剧毒。
这种程度的刀伤,她连止痛还不用打。
春月稍微松了些力气,左手还是压制着少女的脖子,右手从后腰摸出枪,枪口抵在她额头。
眼皮半阖,她的眼睛就像月亮阴面,声音冷如寒冬:“小彩英,你怕死吗?”
楚彩英泪水朦胧,嘴角竟轻轻往上勾了一些:“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毕竟我一直活在地狱里啊。”
瞳孔震颤,春月心噗突然通噗通跳得失序,好似一匹脱缰野马。
“呲,小彩英真好彩……”
她轻笑一声,举起枪柄重重落下,“砰”一声把女孩敲晕过去。
“春月?”
石白瑛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春月看着女孩瘫倒在床上,才回答他:“我没事,你过来了吗?教堂内部clear,但没看见你妹妹。”
“好,我十秒后到。”
春月脱下面罩,外面天气这么冷,可她的头发已经全湿透了,一撮一撮好似淋湿的黑鸟羽毛。
正想拿止血喷雾处理伤口,门外骤然响起一记枪声!
她立刻持枪,背抵在小门旁的墙。
不过这子弹并不是朝她射来的,她探头往外看,很快松了口气。
是石白瑛。
他从刚才被她踹烂的那扇窗口跳进来,手枪横举在面前,检视着教堂里的死尸。
石白瑛也已经摘下面罩,棕蜷短发倒映着清冷月光中,仿佛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你没检查吗?刚有个人手指还在动。”他朝春月大步走去,表情不满,边走还边给一旁的尸体脑袋喂子弹,好似生怕他们像丧尸一般没死透。
走近时发现春月衣服破口,露出的白皙肩肉像月光从乌云里露出一角,只不过那月亮沾了血。
石白瑛眉毛皱得更厉害:“你不是说没事吗?伤哪里了?”
“确实没事啊,你不也受伤了吗?”春月歪脑袋半闭着眼睛,朝伤口喷了止血喷雾。
石白瑛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你刚才有几声闷哼,还倒抽了好几口气。”春月扬扬笔状喷雾,“你转过去,我给你喷。”
“哦、哦。”
从身体深处有什么咕噜咕噜往外冒,和倒太猛的啤酒一样,白沫很快满得溢了出来。
石白瑛背对着她,头低垂,只能看见脚边被光拉得很长很长的影子。
不过,这次是两个人合二为一的影子。
连影子都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