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墨镜,她不确定两人的视线是否交汇。
紧接着,他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乔与念打直猫着的腰,连同身体一起转过来:“程遇哥,你怎么也在这?”
程遇比她高出一个头,她需要仰着头看他。
太阳有些刺眼,乔与念伸出一只手遮在额前,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来这儿办点事。”程遇摘下墨镜,脸上神色浅浅。
原来他说的办事是来这里。
“好巧呀,我父母忌日我来祭拜他们,没想到又碰上你了。”
程遇眉心微跳,面上却不动神色。
一瞬之间,乔与念想起她和程遇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在龙凤山。
那时的夕阳下,少女阴沉忧郁,少年明朗温和。
而此刻阳光下的两人,正好相反。
她面朝光,热情明媚,他却背着光,看上去孤傲阴冷。
“你才刚到吗?”乔与念问。
“准备走了。”
“正好,我也要下山了。”
乔与念把手碟装进软包,祭品的垃圾塞进一个塑料袋准备拿到山下去丢,“走吧,一起。”
“给我吧,”程遇重新把墨镜戴上,伸手指着手碟,“我帮你拿。”
乔与念愣了一下。
但又想到这个手碟不算轻,足有六七公斤,方才上山就背得够呛,如果有人帮忙拿自然是好的。
于是,她却之不恭,笑了笑:“它还挺重的,那就有劳了。”
下山的台阶要走十来分钟,乔与念一路上说说笑笑,扯扯东原的天气,又吐槽几句上山下山真费劲。
反观程遇就显得反应平平,后来乔与念索性闭了嘴,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
或许因为墓地庄严肃穆的环境衬托,相比中午在家中,此刻他的样子看上去很冷淡。
再加上他与身自来的那股傲劲儿,要是不认识的人,她铁定会认为这男的是个装逼货。
但对方是程遇,以他如今的身份不苟言笑应该才是常态。
昨晚帮付伞钱和此刻拿东西恐怕仅仅出于绅士和两家曾经的交情。
随着回忆堆砌,她蓦地想起躺在她储物盒里的那个白色mp3。
不过,他应该已经不记得了。
两人几乎比肩而走。
但不知程遇是不是刻意照顾乔与念的速度而放慢脚步,他的长腿深一脚浅一脚,显得不太从容。
快下到山脚时,蓝鲨的舞台总监黄仲打来电话,告诉她原本请了两天的假被酒吧徐总压了一天。
乔与念瞬间爆炸:“他有病吧,凭什么管咱们舞台部的事,现在叫我明天回去,根本就抢不到火车票!”
她说话时语气很冲,反应过来身旁还有个程总,讪讪收敛音调。
她瞟了程遇一眼,见他只是微敛着头注视脚下,墨镜后的长睫轻柔地扇了扇,似乎并不介意。
黄仲在电话那头也颇有不满:“哎,谁叫人家带了个‘总’字呢,咱们这些打工人有什么权利说不。”
乔与念越想越火大:“他一个数字和字母界都排行老二的人,在这里装什么装。”
话音才落,她就听见程遇轻嗤一声。
她扭头看过去,程遇的脸也偏向她这边,隔着墨镜看不出神色,只见他浅挑着一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