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冷。”阮殷翘起嘴角,怨恨道,“姑娘说的话,叫人?心里冷。”
丁灵被他?顶得发笑,便推开他?,“那老祖宗想听些?什么话才?能暖和?”
阮殷仍旧贴在他?颈畔,许久才?下定?决心,“丁灵,我很想你?。”
这句话对他?来?说极是艰难,对丁灵来?说却?几?乎免疫——早就在他?高烧糊涂时听过千百回的言语,能有什么意外?随意点头,“我也是。”
“是什么?”
丁灵忍住笑意,“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你?总要?说……”阮殷在多日的分离里积攒的勇气尽数用完才?能挤出一句“想你?”,却?被她随意敷衍,越发怨愤,“你?不能耍赖过混……”
“你?混过我多少回?”丁灵往窗外看一回,催他?,“很晚了,老祖宗该回去?了。”
阮殷只?觉一颗心被她提着,悬在半空,没着没落的,不住地晃——不想走,却?不能留,只?能僵硬地坐着,木雕泥塑一样。
“这里远没有千岁府暖和。”丁灵道,“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
阮殷慢慢恢复一点活气,“就为这个?”
“是。”丁灵恍然,“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阮殷低着头不肯出声。
丁灵无语,“老祖宗这样……日后若是当真不肯同我去?陆阳,你?怎——”你?怎么办。后头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听说老祖宗归朝了?”
阮殷点头,“再不回去?,要?被翻了座儿。”
最终还是翻了他?的座,还要?了他?的命。丁灵默默叹气,“既要?上?朝,便要?早起……”丁灵站起来?,在男人?眼巴巴的目光中道,“你?去?后头洗一洗,回来?睡。”
谁干的
丁灵走出去安排半日?回来,阮殷竟还在后头没回来。丁灵向来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阮殷在这里,外头更不能留人。偌大一进?卧房静悄悄,仿佛连窗外雪落的声音都能听见,只有?炉中炭火偶尔哔剥作响。
空气中有微弱的寒意流动,丁灵有?所觉,转头便见阮殷站着,抬手撩着帷幕,他洗过便散着头发,拢着中单,白得夺目的一双赤足踩着木屐。
男人局促立着,手足无措的模样——方才纠结着死活不肯回去的气势不知所踪。
丁灵原是忍不住要笑的,见老?祖宗难得一见的羞涩模样强行忍住,走去拉住他的手,只一触便皱眉,“没?热水吗,你怎的这么冷?”拉他入内。
帷幕沉甸甸地落下来,阻隔最后点寒意。
“备了。”阮殷道?,“是我……时间久了……”
滴水成冰的天气?,在外面放着,便是滚水也冷了。丁灵推他上榻,“去捂着。”倾身把锦被拉高,直掩到男人尖削的下颔。
阮殷被她裹得?像个茧,小声道?,“我不冷。”
丁灵哼一声,“你不冷,而且你很好,就是生病的时候半点不打招呼,不吓死人不算完。”
阮殷毕竟理亏,偃旗息鼓地缩在被子?里。
丁灵走去把温着的热羊奶倒一盏,拿过来给他,“吃完再睡。”
阮殷被她裹着,半日?才伸出手,双手接过捧着喝,便隔过杯沿氤氲的热气?看她,“丁灵……你这里怎么会有?羊奶?”
前?回阮殷连番大病,夏随看脉,叮嘱睡前?饮奶以?养体,为这事北域节度使特意送了一批活羊入京,好吃好喝养着,以?便每日?给老?祖宗挤奶。
而丁灵体质偏热,只饮茶,不喝奶。
他此时问这话显见着是明知故问。丁灵含着笑意看他,“你说?呢?”
是特意——给他备着的。阮殷心里浸出欢喜,埋着头默默地喝。他毕竟虚得?厉害,热奶入腹飞速激出一层薄汗。丁灵看得?清楚,用绢子?给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