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精灵被吓了一跳,连忙吱吱询问,接着就见母亲沉溺宠爱地说道:“你看他们两个,是不是好可爱?特别是刚出生的小婴儿,小触手也是粉粉嫩嫩的,也太有意思了,你看他甚至只敢轻轻戳那些丝线!”
星辰精灵:“……”
而此时此刻,河边的时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又被打上了“可爱”标签。
他正在认真听着哥哥的讲述。
哥哥趴在河边,撸起袖子从河里捞出几条白线,就像是在变魔术般,随着他的手触碰到那些白线,原本散发着莹莹白光的丝线就开始产生了变化,其中有的绽放出绚丽光芒,有的隐约变得晦暗,还有的展示出了各种不同的颜色,有的发出了怪异的气味。
时野认真关注着白线上的变化,问道:“它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哥哥盯着这些丝线,摆出兄长的架势,前所未有地认真起来:“因为它们虽然是愿望,但现在还是不能吃的……就像人类世界也有这样的吧,很多肉生吃虽然能吃,但不好吃,要经过烹饪,它们才能变成美味的食物,愿望当然也是。”
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丝线,眨眨眼睛又说道:“你看,它们虽然都是愿望,但也是不同的,就跟人吃的猪肉鸡肉鱼肉味道不同是一样的!”
时野大概也猜到了缘由,但他仍然有许多不懂:“你都是怎么区别它们的?”
哥哥说到这个,顿时来了劲,分别指着那些各色丝线说道:“区别很大的,我你仔细看啊,这个是甜的,这个是苦的,这个是红烧味的,这个是烧烤味的,还有卤味……”
时野:“……”
听到前面两句的时候,他还在认真地思考,但当听到后面,他突然感觉自己面前摆着的已经不是各色愿望丝线,而是一大桌子丰盛的晚餐了。
他连忙打断哥哥,换了种说法问道:“先不说口味,它们之间本身有什么区别?为什么需要把它们进行归类?”
时野是见过的,上次他在草地里跟自己触手搏斗的时候,哥哥就在河边对愿望丝线进行筛选分类。
哥哥皱眉说道:“因为有的愿望是不能吃的,有的愿望是小点心,有的愿望是大餐。”
时野十分在意,继续追问道:“要怎么分辨它们什么是大餐,什么是不能吃的?”
哥哥摸摸脑袋,想了想说道:“就是感觉啊,我看到它们就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就跟人类看到什么样的蘑菇,就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一样,虽然对我来说其实都能吃。”
时野想说事实上蘑菇中毒的大有人在,但跟哥哥科普人类常识似乎又没有必要。
见时野欲言又止的样子,哥哥干脆低头挑挑拣拣,然后突然感觉到什么,有些嫌恶地捂住了鼻子,小心翼翼用另一只手捻起一根黑色散发着奇特臭味的丝线,朝时野的方向递了过来:“比如这个!这种是最典型的,绝对不能吃的!你来闻闻看!”
时野听到他这么说,表情立即变得认真起来,他小心翼翼接过哥哥手里那根丝线,就要将其凑到鼻端。
哥哥看着他的动作,好奇问道:“你在做什么?”
时野疑惑道:“不是要我闻闻吗?”
哥哥拍了下脑袋,很快反应过来:“是啊,但我说的闻跟人类的意思不太一样。”
时野正想询问究竟是有多不一样,就感觉到心神突然恍惚,然后随着他的手和丝线的接触,丝线尖端似乎有什么东西逸散出来,紧接着他眼前似乎瞬间出现了什么画面,那是一片漆黑阴暗的环境,有什么诡异的生物正蜷缩在角落里,八只怪异扭曲的突出眼球正定定地盯着前方,口中不停说出某种森寒语言。
那语言时野从来没有听过,但他却好像天生理解那语言的意思,他听见那蜷缩着的怪物不停说道:“杀了他们,杀了那群家伙,让我吃掉它们的内脏,挖了它们的眼睛,将它们的尸体全部吊起来在树枝上自然风干,让它们永远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杀了它们!杀了它们!杀!”
时野被那越来越强烈的语气,越来越恐怖的目光给弄得怔住,随即没能够捏住丝线,让它掉了下去。
哥哥连忙捡起那丝线,将它仔细整理好后挂在旁边最高的那株树上,这才回头说道:“被吓到了吗?”
时野确实有点被吓到,刚才那像是幻觉般的瞬间,他听着那恶毒的言语,对上那癫狂的视线,瞬间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看着哥哥没事似地把刚才那根丝线挂上,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的‘闻’,就是指看那里面的内容吗?”
哥哥边干活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时野若有所思问道:“为什么刚才那种不能吃?因为原则?”
他试图弄清楚怪物家族的认知标准,难道说在他们的认知里,也有潜意识地道德观念?
然而哥哥给的答案却超过了时野的预料:“吃了会不舒服,而且很难吃,为什么要吃它?”
时野怔了一下。
随即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怪物的思维方式远比他要以为的简单,他们对于事物的发展并没有所谓的严格又精密的道德准则,但这一切却又恰好顺应了某种东西,似乎他们在本能当中,就可以辨别所有的善恶,并自觉地为此而行动。
比如他们分出自己的力量,收集并实现这片宇宙中无数生灵的愿望,并不是因为拥有多么无私的品格,他们只是本能地需要这些愿望作为食物而已。
再比如他们会自动忽视掉那些恶毒的愿望,不是因为它违背道德,只是因为它“不好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