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的宗氏心酸不已?,一时又疼惜着女儿太过懂事。
不多?时,母女两人?便走去了前厅。正?逢苏其正?对徐怀安在前厅内坐而?论道?,苏其正?最不擅长?的就是拽文说理,如今只陪着徐怀安论了一会儿茶道?,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而?宗氏与苏婉宁及时赶来了前厅,苏其正?才如蒙大赦。
徐怀安端坐在扶手椅里,一身极打眼的苍翠锦袍,遥遥一见?苏婉宁的倩影,眉眼倏地柔和了下来。
这几日苏婉宁总是不肯见?他,一会儿说怕连累了他,一会儿又说苏府正?逢多?事之秋,要处理的事太多?,抽不出空来接待她。
徐怀安是怕她心生退意,战战兢兢了两日,在收到?苏婉宁的手信后心里的惧意霎时烟消云散。
他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苏府,终是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徐怀安丝毫不掩饰自己热切的眸光,盯得?苏婉宁都忍不住低了头。
待她走到?徐怀安身旁,徐怀安又从扶手椅里起身向宗氏行礼。
趁着这个空隙,苏婉宁便轻声说:“你总盯着我做什?么?”
徐怀安只是笑,那盛着欢喜的眉宇仿佛兜不住心内汹涌的情绪,只能由他自己百般克制,才不至于在长?辈们跟前失态。
苏婉宁被他盯得?仿佛心口烧红了个窟窿一般,羞窘之下,她便拿帕子掩住了自己的脸庞,正?好遮住了徐怀安望向自己的视线。
如此,那恼人?的视线才渐渐淡下去了好些,苏婉宁才能自在地往扶手椅上一坐,对苏其正?说:“爹爹不是说有事要忙吗?”
她一进前厅就看见?了抓耳挠腮的苏其正?,不用细猜就知晓她爹爹是坐不住了,所以苏婉宁才会开口为他解围。
苏其正?刚想?走,一旁的宗氏已?递来了比刀剑还?锋利的眼刀。
他立时讪笑着停下了步子,转身对徐怀安说:“慎之,伯父在陪你聊聊天吧。”
徐怀安失笑,因见?一旁的宗氏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便给苏婉宁递去了疑问的眸色。
前厅里坐着四个人?,长?辈们太过紧张,惹得?两个晚辈也不得?不拿出几分严阵以待的庄重来。
就这样坐了一刻钟,宗氏频频给苏其正?眼神示意。他是一家之主,由他来问徐怀安提亲一事最是妥帖,这时候也顾不上女方家要矜持一些的说法来。
宗氏只盼着这桩婚事能尽快成事,这样她心头的大石就能安稳落地。
只可?惜苏其正?没有读心术,也不懂宗氏的暗示。
他只笑着与徐怀安继续论茶道?,只是他不擅于此道?,说出口的话也是不伦不类。苏婉宁听了半晌,决意打断这个荒谬的话题。
“今日徐世子登门,是为了寻礼哥儿说话的。”她瞥了一眼自家爹爹,又祈求似地望向了自家娘亲。
宗氏这才歇了要追问徐怀安何时提亲的心思,只道?:“嗯,礼哥儿身子好多?了,是该与人?多?聊聊天。”
于是,苏婉宁与徐怀安便一前一后地出了前厅。如今苏府的下人?已?被削减了不少,两人?便是相携着走在廊道?上,也引不来多?少人?的注意。
苏府的一应装潢与布局称得?上是雕栏玉栋、别具匠心。徐怀安身处其中,抬眼觑见?左侧毗邻湖池的凉亭,右侧的视线则被一大片的苍翠笼植的竹林所遮掩。
听闻苏府的一应布局陈设都是苏伯父亲手所绘制添置,可?见?苏伯父虽在官场上没有多?少雄心谋略,却是个极懂生活意趣之人?。
怪道?他第一次遇见?苏婉宁的时候,就能从她身上瞧见?如此相悖的两种品性。外里瞧着端庄温婉、贤惠守礼,内里又这般坚韧果敢。
或许心悦一个人?是上天注定的事,对于徐怀安来说,能心悦上苏婉宁,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如此想?着,徐怀安的心池潋滟起了些波澜,他伸出手攥住了身旁那人?的柔荑,趁着她还?没有恼羞成怒,先?道?:“这几日,你总是不理我。”
他“恶人?先?告状”,说话时语调里很有几分幽怨。
苏婉宁一时不察,便忘了从他大掌里挣出自己的柔荑来,只与他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近来是多?事之秋,你若频频与我们往来,会惹得?陛下不喜。”
这是实话,今上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否则怎么会对苏府耿耿于怀到?了今日?非要他们交出爵位才肯罢休。
纵然苏婉宁好好地与他解释了一番,可?徐怀安却是油盐不进,非要像个被郎君抛弃的怨妇一样指责着苏婉宁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