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霁顿了顿,“你死了,侯府陷入叛国的漩涡,男丁流放,女眷为奴”
凄惨的经过她没细说,他应该也能想象得到。
她没能与侯府一道承担风雨,选择了离开侯府。
他应该也知道。
白明霁没想过要替自己洗脱,今后他如何选择,她都能接受。
“抱歉。”晏长陵突然道。
白明霁诧异地看向他,不明白这句道歉是为何。
晏长陵头靠在墙上,下颚勾起,偏过头来,漆黑的眸子藏在光影中,眸光若隐若现,瞧不真切,嗓音却低沉清晰,“上辈子没尽到夫君的责任,没能护好你。”
没料到他会为了这个来道歉,新婚当夜,他人走了,自己确实有过怨言,后来的日子过得还算顺心,反而觉得那样的日子更好。
她性子强势,从小到大,都是她去保护旁人。
头一回有人说要保护她,倒是稀罕,白明霁愣了愣,转过头,对面灯盏里的火簇在她眼眸里一颤,转瞬即逝,知道他是看到了自己的悲惨结局,生了同情,“与你无关,我不需要谁的保护。”
晏长陵却坚持道:“既已嫁我为妻,便是我晏长陵的人,你不需要,我也应该保护。”
白明霁对他这样的说法,无法苟同,即便两人成了亲,是夫妻,谁又能护住谁一辈子。
各自顾好自己,谁也怨不了谁。
“何况,你不是还帮我解决了赵缜吗?”
白明霁:“”
他还是不要提,提起来,除了往对方心口撒盐,没有任何好处。
这会子冷静下来后,也能理解他的感受,晏家几十条性命,一大笔血债,没了地方去讨,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白明霁尽量想替他挽回,可自己绑了赵缜来问了两天,也没从他嘴里撬开半个字,只能把自己上辈子在京城知道的事情告诉他,“赵缜从边沙回来后,作证你杀了大启太子,陛下大震,一病不起,之后被朱国公为首的一派臣子逼着定下了侯府的罪名。”
那时,她的靠山白太后也殁了,找不到人去为侯府求情,最后只能找上晏侯爷,求来一封放妻书,先保住了自己。
上辈子边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
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旁的人沉默了一阵,许是想作为回报,也告诉了她,“孟挽死了。”
晏长陵知道的,比她还少。
她是他见过的最后一个人,看到她咽下气息,他的灵魂便慢慢淡去,回到了眼下,一切还未发生的半年前。
确定孟挽死了,倒也不算遗憾。
白明霁点了下头。
外面的夜色不知到了何时,两人默默地守着地牢里的灯盏,谁也没再出声。
过了一阵,晏长陵先起身捡起了周围的干草,拿在手里编着形状。
编着编着,忽然起身,冷冷嗤笑一声。
白明霁不明白他又怎么了。
晏长陵把手里编了一半的干草往底下一扔,抬头望了一眼四周,自嘲道:“活了两辈子的人,居然还进了牢房,一个便算了,还搭上了俩。”一屁股坐在她对面,少年的骄阳之气失而复返,明朗的眸子望着她的眼睛,彷佛也要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轻声道:“别死了,好不容易回来,咱们是不是应该痛痛快快快杀一回?”
她适才倒是想杀来着。
是谁拦着了
白明霁反应过来,问他:“谁要死了?”
不想死就好,晏长陵没给她去追究的机会,遂问起了正事:“那枚玉佩怎么回事?”
人死了,案子也立了,照衙门王詹那缩头乌龟的秉性,明日天一亮,案子便会交给大理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