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白菜炖粉条吃得大家都很尽兴,就连顾屿衡额角也吃出了薄汗。
待吃得差不多,苏楚箐站起来盛了碗汤,奶白色的汤里不见肉,却飘着三两个肚大皮薄的馄饨。
刘婶用勺子搅拌好几下,有些疑惑道:“你说这是鲫鱼汤?怎么连鱼肉都没看见?”
闻着香是香,但刘红霞年轻的时候被鱼刺卡过喉咙,后来就一直对煎鱼、鱼汤之类的吃食心存芥蒂。
刘红霞啧啧称奇,“还有这汤奶白奶白的,乍一看还以为是碗牛奶。”
苏楚箐还想继续盛,顾屿衡已经从她手中接过汤勺,苏楚箐便交给他,坐回原位。
俩人之间的默契当事人可能感觉不出来,刘婶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乐乐呵呵,对苏楚箐的担忧是彻底放下了。
小两口现在好着呢!
“我也是跟着别人学的做法。”
苏楚箐趁热喝了口汤,鲜美的浓汤沿着食道流进胃里,不仅消除肉菜的油腻感,还让整个人发热,有种别样的舒坦。
“做法也不难。新鲜鲫鱼收拾干净,晾干后入油锅,全程中火煎,这样倒入开水煮出来的汤就是细腻的奶白色。下午买的鲫鱼瘦,刺多肉少,我怕孩子们不好吃,就用漏勺压碎,过滤出骨头,肉全融在汤里了。”
鲫鱼的营养价值很高,《本草经疏》中就写道:“鲫鱼调味充肠,与病无碍,诸鱼中惟此可常食”。
苏楚箐喜欢喝汤,但也不爱吃鱼,湖鱼海鱼一样也不吃,师傅为了哄她,便想出这么个法子。
供销社卖的鱼瘦倒是真的,摆在外面的都半死不活,要是没些门道,好鱼早就被门市部里的那些人自己瓜分了,所以刘红霞平日里鲜少在供销社买鱼,抵不过老李嘴馋,就托乡下哥姐捎点带来城里。
但听完苏楚箐的做法,刘红霞还是暗自咋舌,这也太浪费了,但好吃也是真的。
坐在苏楚箐身旁的顾屿衡都没心疼,刘红霞也不会自讨没趣,一边夸赞苏楚箐手艺好,一边乐呵喝汤。
“也就你有时间捣鼓这些,我家这俩顽猴,别说帮忙,别烦我都谢天谢地。”
不出意外,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吃撑了。
就连顾屿衡都比平日多吃一碗米饭。
剩下的菜,苏楚箐帮刘婶打包给李教授带回去,免得她晚上回去还要开火。
苏楚箐送客,站在大院门口与刘婶寒暄。
屋里,顾屿衡默默接过收拾的活,拿着抹布将厨余垃圾抹进垃圾桶,等苏楚箐关上大门,转过身,透过半开的玻璃窗,便看见他身形高挑精瘦,穿着黑色的高领羊毛衫和小一号的围裙,卷起袖口,露出肌肉线条明显的小臂,一丝不苟地将桌子的边边角角擦干净。
晚上a市刮起了北风,泛黄的梧桐叶窸窣,院子里还弥留着未完全散开的饭菜香。
屋内男人侧脸轮廓分明,嘴角习惯性地下压,散发着一种冷静沉着的气息。感受屋外打量的目光,他抬眼,缓缓看过来,偏棕的瞳孔在暖色灯光下粲然若琉璃。
四目相对的刹那,苏楚箐突然在这个时代有了家的实感。
“怎么了?”
“没什么。”
“进来吧,外面冷。”
“哦。”
知晏跟着顾屿衡在下面收拾,苏楚箐便先带着知微上二楼洗澡。
小姑娘今天玩开心了,满头大汗,原本是要洗头的,结果光溜溜地躲在门后,说什么也不敢往淋浴头下走,水一开,就想往外跑。
苏楚箐知道她害怕,便关了水,蹲着问她之前都怎么洗。
“奶奶会让我坐在盆子里……”知微裹着毛巾,只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露在外面,白嫩软乎的手扯着一缕发丝,怯生生地替自己解释,“头发不臭的,不用洗香香。”
她不想新妈妈觉得自己是个麻烦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