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包裹住他,晚风呼啸而过,将厕所的门吹得“咯吱”作响。
谢与淮靠在厕所冰冷的墙壁上,手不自觉攥紧衣服袖子。
他指尖发白,恐惧与害怕的情绪蔓延到了最高点。
窗户远处偶尔会亮起的红光,像是深夜鬼魅的幽灵悬浮飘荡。
手机响了,备注是奶奶。
谢与淮接听了电话。
“绵绵,什么时候回来啊?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见你回家?要不要奶奶来学校接你?是不是在学校里面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老人的声音沧桑、疲惫,一连串关切的问候声让他将求救的话语吞没在了唇齿中。
苏曼太好了。
这个瘦弱的老人近乎是将自己全部掏空也要让孙女儿过得开开心心。
他犹豫着,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开心:“奶奶,我很好,没有人欺负我。我今天在同学家里睡觉呢,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好。今晚玩的太高兴了,没有和您打电话。”
“好,好,那就好。玩的开心就好。难得见你和班上的同学走的这么近,奶奶高兴。”
光是听着声音,都能感受到老人的喜悦。
谢与淮心里泛酸。
他不敢想象当年苏曼的离世,该是给绵绵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和灾难。
电话挂断,紧随着,门锁拧动。
谢与淮的心一瞬提到了嗓子眼。
他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遮蔽在墙壁的后面,大气不敢喘一声。
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可这具身体的害怕与恐惧完完全全能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
曾经绵绵所能感受到的,他亦能感受到。
门推开,带着微弱的光亮。
“绵绵,我就,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陌生的声音带着哽咽,紧接着,一道身影扑到了他的身上。
少女抓着他的手腕,上上下下地察看着:“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打你?真的太过分了!为什么警察也不管啊。绵绵,你今天先去我家住。”
眼前的少女长得陌生,谢与淮拼命地在脑海里搜捕,终于查询到了她的信息。
这个女生是孙伊人,也是绵绵在高中时期的挚友。
莫名的,恐惧与害怕一瞬消散。
在宛若深渊一般的日子里,有这样一个人相互为伴,所有的苦难与折磨才不至于将瘦弱的身躯压垮。
想到日后孙伊人的遭遇,谢与淮说:“没有受伤,也没有打我,我们先出去。”
“怎么可能没有受伤,你膝盖都流血了。”
孙伊人声音断断续续地哭着,搀扶着他一步一步离开黑暗的教学楼。
深夜十二点,天上的星辰繁亮,浩瀚银河涌动,像是天神坠落的眼眸。
“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孙伊人攥住“苏绵绵”的肩膀,眼睛中的泪水闪动:
“绵绵,你不要总是这么一个人逞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当初我爸妈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以此逼迫我臣服于他们的意见,是你,是你徒步好几公里来荒郊野岭接我回家的。我爸妈总是威胁你,你也还是愿意收留我。绵绵,你把你自己燃烧了,那你呢?我享受你的温暖,你也还只是一个需要温暖的小女孩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