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朝露,时间对她而言仿佛不存在那般,这么些年,她的身形,她的容貌,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
初见的时候他十六七,她也十六七,方今他二十二一,可她还是十六七的模样。
以至于原本应该比她小几岁的云柔在那日见到她后也开始不确定她们到底谁更大一些。
随着那好奇心的生根发芽,云卿在满腹疑惑中,开始有了猜测,一个唯一能解释这一切却荒谬至极的猜测。
昭宁元年的麦月,他以探望外祖父为由,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去了一趟临安。
临行前,他告诉朝露,他一直有一件弄不明白的事情,谜底就藏在临安,也许归来之时便是真相大白之日。
朝露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眼神里却闪过一丝释然,只是若无其事地嘱咐了他一句注意安全。
马车载着青年,踏过繁华的长街,踏过泥泞的沼泽,踏过冰封的河流,踏过茫茫的荒野,一路向着东南而去,一里一里地逼近临安,逼近他企盼已久的答案。
“外爷。”他跨入了一别经年的萧府,一切还是从前的模样,老人坐在槐花树下,身着裘皮大衣,虽年近花甲,可仍神采奕奕。
见到他来,老人心中大愉,吩咐后厨准备了一大桌子山珍海味。
酒足饭饱后,他陪着老人坐在院中,在一通家长里短的闲聊后,他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外爷,您记得当年救您的仙人吗?”
老人微微迟疑了一瞬,沉思过后,道:“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日我遇上她时,她受了很重的伤。我以为修仙之人都是金刚不坏之躯,但转念一想,能伤得了仙人的,那便只有更厉害的仙人了。我本以为她活不了了,却不忍心由着她死去,就死马当活马医,将当年先皇赏赐的一株仙草让她服下,没想到她竟然奇迹般地好转痊愈了。”
“后来呢?”云卿问道。
“后来她,教授了我一些简单的仙诀,还留了两根白玉簪和一颗仙藤种,说虽然这些东西在仙界不过是寻常之物,可在凡间却能派上大用场。”
“所以那白玉簪,就是我和云澜所佩戴的这两只?”
“嗯,而那颗仙藤我给了洛儿,让他种在了纪府的院中。”
云卿终于明白了萧洛为何如此关注那棵常青藤,也终于知道了为何这棵常青藤在凛冽的寒冬中从不显颓势,因为它的每条经脉中,都充盈着仙气。
最后,他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那个问题:“那您还记得那仙人长什么样吗?”
老人想了想,道:“看模样是个十六七的姑娘,可仙人都是长生不老的,究竟多大,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许已经几百岁了吧,几千岁也不是没可能……”
云卿的心微微一怔,当猜测被验证的那一瞬间,真相被得知的那一刻,第一感觉尽是释然,也许那日朝露眼神中的释然也是如此吧。
半月后,已是麦月下旬,他拜别了外祖父,带着一丝紧张,一丝兴奋,一丝无奈和一丝愧疚,风尘仆仆地赶回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