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开有些奇怪地看向她,刚才还那么生气,这会儿怎么连笑容都变慈祥了?“其实我说你像我奶奶不是贬义,我奶奶年轻的时候……”
“没关系。”景云很大方地说,“就算我像你奶奶现在都没事。”
阿开愣了一下,低头轻声说:“我奶奶很早就不在了。”
思念亲人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景云又往前进了一分,体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你要是真的想你奶奶,以后可以直接叫我……”
“……”阿开抬起头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像。”
“总之……”景云轻咳一声,“我俩遇到也算是缘分,你一直帮我,我心里是知道的。现在我打赌输了,你也知道你师父的脾气……”她微微垂下眉眼,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我是老板不要紧,生意好坏无非是赚的钱多钱少罢了,可景宝斋上上下下还有那么多员工,你也是辛苦工作的人,应该会理解吧?”
阿开这人一向心软,听她这么说,当即点头,“我能理解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师父有什么软肋吗?”景云狠狠眨了几下眼睛,试图挤出几滴狐狸的眼泪,“你放心,我只是想谈成生意,绝没有其他意思。”
虽然眼泪是假,但她的话却是真的,要不是为了谈生意她压根不想认识龙千峰,只要能不赔违约金,别说是像阿开的奶奶,像阿开的爷爷都行。
阿开想了一下,“所以你和师父打赌,是因为合同只有一百万,钱不够对吗?”
“当然不是!”即便是煽情时刻,景云也不忘维护景宝斋资金雄厚的企业形象,“景宝斋根本不差钱,之所以打赌是因为我觉得龙家窑的梅瓶没有性价比,一折才是合理价位。”
阿开糊涂地挠了挠头,“既然觉得性价比不高,当初为什么要签约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很难,也很简单,简单地说,就是把她爸景岚拎出来吊打,但难的部分在于如何吊打才能既打动阿开,又不失景宝斋的颜面。她酝酿片刻后,选择了一种虚实结合的叙述方式,“其实这个合同不是我签的,而是我爸签的。”
“你爸爸?”
“对。”景云说完实话,开始说虚的部分,“他呢,脑子不太好,自己还不知道。”
“那是智力上的不太好吗?”
景云蹙眉想了一下,她爸从小就不学无术,不仅没学会祖传的手艺,打理店铺也是一团糟。上周她去外地谈生意,才会让他去参加招标会,走之前交代得很清楚,让他去谈茶杯、餐具这些日用类白瓷,哪知他连这事都办不好,日用类没竞标上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凑热闹去竞标贵宾礼!
她重重地点头,“没错,就是智力上的不太好。”
“那……”阿开疑惑了,“为什么智力不太好,还让他去签合同呢?这样很危险啊。”
“也就是我们景宝斋实力雄厚,才敢这样。”景云成功地把话题收回来,“主要是想让他有归属感,他智力再不好,也是我爸,也是家庭的一份子呀!”
阿开对此很是敬佩,“那你家生意真的做得挺大,签合同都不怕赔钱。”
“那是,我家有不动产,还有一座祖山,赔得起。”这部分也是虚虚实实的,不动产有,但是只剩一处,祖山也有,但偏僻得很并不值钱,而且她算过账,要赔违约金,不仅得把房子卖掉搬去店铺住,还得把祖山再卖了才够,虽是倾家荡产,倒也不用流落街头呢!
关于心口不一这一点,景云对自己是很包容的,毕竟嘴巴又不长在心上,而是长在脸上,那当然是由脸面来决定嘴巴。
“那你家没有流动资金吗?”阿开歪头问。
“!!!”景云头皮一麻,怎么忘了这茬!只怪她这几年都在填补她爸弄出的亏空,压根没想过账面上还能有流动资金!
“投资了。”她严肃地说,“暂时收不回来。”
“那……”阿开很小声地说,“还不是钱不够嘛……”
“……”
景云眯眼看去,阿开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乖坐着听她说话,漆黑的眼瞳里写满了“我很敦厚老实”。
她板起脸,厉声教育道:“生意人怎么能叫钱不够,那叫资金周转不灵,再说了,我家和越氏天工还有生意往来,资金回笼不是早晚的事么。”
“哦……”阿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景云趁机扶住他的双肩,与他深情凝望,企图通过眼神的交流让阿开感受到奶奶般的辛劳与不易,“撇开资金不谈,景宝斋也是老字号,总不能因为一单生意砸了招牌,格局啊,格局不能毁……”
阿开是真的善良,清澈的双眼忽闪忽闪的,满满都是同情,“你做生意肯定很辛苦,可师父很固执,又有自己的原则。”
“所以……”景云激动地搓手,“软肋呢?弱点呢?是什么?”
阿开仰起头来,十足的天真诚恳,“师父他没有弱点哎。”
“嗯?”
“你知道六边形吗?他就是那种最强六边形斗士。”他认真地说,“攻击、速度、力量、技术、防守、经验,都是满分!”
景云回想了一下自己与龙千峰的交锋,还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