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闻,如今朝间有人作梗,臣心四散,可有此事?”
朝间一阵骚动,神色各有深思,更有人惊叹出声。
我眯着眼睛补充,接起将才的话头,毫无避意。
“我知道,风声渐大,你们很多人认贼作父,对我这个女帝,颇有非议。”
“既有微词,我给你们机会,现在,坦明出来,我们早作个决断,免得日后夜长梦多。”
我此话一出,刘家一后生戏谑一声,朗声道。
“既然陛下深仁厚泽,那么微臣恭敬不如从命。”
我挑眉,微微颔首,似乎已然猜中了他接下去的言语。
“臣以为,继位正统本就是男子接过,女帝史所罕见。不过当年事发突然,二殿下孱弱而无争。陛下临危受命是壮举,臣敬陛下勇毅,如今二殿下已然羽翼丰满,陛下,当秉先帝遗志,该是让位的时候了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的语气。
此言一落,朝上声浪顿起,我容色却没什么起伏,只是淡淡地目视着挑衅者,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姿态。
以为是我不便出言训诫,晏云快步上前,怒目向那刘家子弟。
“身为人臣,不忠不孝,你可还有脸皮?”
全身而退的李泽远幽幽附和,言语间尽是讽刺与挖苦。
“伏休一叛,臣在所不辞。只是如今南蛮亦是不太平,陛下作何打算呢?”
晏云猛一挺身,怒声呵斥道。
“陛下如何决断,容得你发话吗?放肆,陛下还在此位,你们就如此不知礼数,就不怕陛下问斩么!?”
我轻咳一声,向闻声回首的晏云略一点头。
下方传来一声浑浊,劈开将才的误会,清浊立见。
“雷霆雨露,莫过天恩。”
顾子桓越步出列,会心向我,展颜道。
“臣以为,陛下乃是天选命定,天时地利人和,怎可轻易定夺更改?”
金海晏亦然缓步轻来,与其并肩而立。
“顾大人的话,臣深以为然。陛下虽为女子,雷霆手段,内外有度,实所共鉴,不是一个循制就可辱没的。”
两方对峙,隐成水火之势。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殿外传来一阵悠然的笑声,颇有深意。
“在下来迟,陛下恕罪。”
定睛望去,长衣宽带,玉冠金绢,一道身影飘然而至。
刘李二人眼神忽地亮了,而顾金则沉下了脸。
张远岱忽然到访,等于是挑明了事态,再无法温火收场。
权力之诱惑叫人心醉,以至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