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有些赧然,轻声解释道:“我没法做别的,比不上他们,谢大人不要嫌弃。这些药丸都是我亲自配的,何况别的东西,我也带不进来。”
青年垂下眼,眉尖微蹙低咳。
片晌,他才说:“没有旁人了,谈何嫌弃。”
宋矜疑惑:“……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终于回过神来。谢敛的意思是,除了她,没有人再来看他或者是做点什么。
但仔细回想她四处听到的传闻,还有本就得知的消息,确实是这样。
谢敛涉嫌结党与谋反,章家彻底与他割席,断绝了师生关系,才没有被牵连。秦念则亲口泄密,被傅琼音接去了傅家,也算是舍弃了兄妹之情。
昔日老师、朋友、亲人、爱慕他的人,
都找到了躲雨之处。
“他们只是有苦衷,”宋矜没料到,有朝一日是自己宽慰谢敛,“我下回会再来看你,再帮章世伯、世兄、阿念给你带话。”
她摊开手,递给谢敛。
他却迟迟没有起身,有些无奈地扯了一下唇角。
“我有些不便,可否再……靠近一点?”
宋矜一愣。
她身体前倾,脸贴着栅栏向谢敛递过去。
但两人之间,还是隔了好大一段距离。
很明显,除非是谢敛自己走过来,她手里的药丸没办法交给他。
谢敛蹙眉,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缓慢地动了一下肩膀,直起身体想要站起来。但就是这微晃的一下,宋矜瞳孔都缩起,忘了收回紧盯着谢敛的目光。
——他的后背像是被人,活生生用刀劈了无数刀。
血肉早就糊作一团,翻卷处裸露出森白的脊骨,生出幽黑的脓血,斑驳覆盖在他背上。
他若不是靠着墙壁,伤口恐怕惹来虫鼠咬食。
但刚刚到现在,谢敛的神情都是近乎倦怠的平静,仿佛那些可怖的伤痕,都毫不存在。
他走得非常慢,铁链叮伶作响。
几乎每走一步,他的脸色更苍白一分,肉眼可见地泛出灰败的青灰色。终于,谢敛的身形一晃,仓促狼狈地摔倒在她面前。
“谢……谢大人。”
谢敛缓了很久,眼前的黑暗才被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