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怎么办,要和老爷说吗?”见我不说话,妆成以为我是伤心得没了主意。
我握住妆成的手,嘱咐她:“今天就当我们没有见到太子,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此事你知我知,万不可声张。我看那张姑娘现下对我并未有取而代之之意。此时若是被父亲知道了,恐生别的枝节。你放心,我自会处理。”
妆成点点头。
“记住,一切如常。”这句我既是对妆成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沈涤尘回营帐已经是丑时。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个平日里与你相敬如宾,背地却视你为阻碍想除之而后快的人,听到开门身只得面朝墙闭着眼睛假寐。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塌边。却半晌不见他有别的动作。我心跳越来越快,脑子里闪过千万个念头。我好怕他手中握着剑,剑锋直指我的要害。
假寐不是个好主意,我现在开始后悔自己这个愚蠢的决定。
终于,他为我掖了掖被子,自己也更衣躺下。我心中松了一口气。或许是身心俱疲的缘故,我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春狩回来后沈涤尘依然天天来陪我用午饭,依然给我送些使臣或地方进献的小玩意儿,依然会同我说笑,关心我的起居。我明白他并非是为我而做,他是为太子妃而做。李家需要他,他同样需要李家。
只是防备的种子已经种下。每每想到那日,我便觉得十分不安。多少珍馐都食之无味,看着他送来的东西更是提不起半分兴趣。
他知我喜爱书画,差身边的内侍陇客送来两幅宇川先生的字帖,另有一封五公主的拜帖。
陇客向我行了礼,道:“太子妃,太子殿下新得了宇川先生两幅字帖,想着您定然喜欢,不等落地便差我给您送来了。另外五公主的拜帖太子已经应下,太子殿下说您与五公主情谊深厚,五公主出嫁在即,留五公主多住些日子你们也好多说说体己话。”
听说均瑶要来,近日的不安与阴郁一下去了大半。送走了陇客后马上让鹅黄去找人收拾出来了一间客房。满心欢喜只等均瑶上门。
不出三天均瑶的马车停在太子府门口,苏嬷嬷把她迎入长信殿。我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均瑶你可来了。你不知道,自从收到你的拜帖,我便时时刻刻盼着你。”
均瑶笑道:“是不是一早闻着了我给你准备的好香,才这样翘首盼着我来?”
说着她招招手,几名侍女各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上前来。我一一打开,里面既有龙涎,沉香等名贵香料,也不乏丁香,甘松等平常香料。另还有不是制香的器具及一本《陈氏香方》。
“我就要远嫁了,素日里你总惦记我这些家伙什,磨着我给你匀些。今天我便都带来送你,好叫你啊这一辈子都记着我们的姐妹情谊。”
均瑶脸上笑意盈盈,我却从她话中听出无限悲凉。只得故作轻松笑着安慰道:“从前同你讨你不给,如今要嫁人,心胸也大方了。你我总归是一辈子的姐妹,嫁了人也还是姐妹。婚后总有回京的时候。”
均瑶点点头,道:“今天不说这些,你同太子哥哥成婚也有些时候了,近来怎么样?太子哥哥果真如人前那般对你好吗?”
“那是自然,太子殿下对我体贴入微。日日都来陪我用午饭。”我指着桌上两幅宇川先生的字帖,“前几日才给我寻了两幅字帖来。”
“宇川先生一字难求,太子哥哥竟一口气给你寻了两幅字帖。我原先还怕你们两只是人前恩爱,毕竟……看来是我多心了。”
“如何这么说?”我问。
“太子哥哥是我的哥哥,从小疼我宠我。你是我一同长大的朋友,我与你的情意比亲姐妹还要亲,我虽知你们心中的人不是彼此,但也当真不愿意你们两人不幸福。”说着她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皇命不可违,你们既已成了夫妻。你再放不下宋云朗,也不要排斥太子哥哥。也许这样能过得舒服一些。”
均瑶提到云朗哥哥,我只觉得委屈。若非是因为太子,云朗哥哥也不会被派去戍边。凭什么他沈涤尘能与相爱之人在月下相叙,我和云朗哥哥便得天各一方。
想到此处我不禁脱口而出:“张家小姐张念你可知是何来历。”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姑姑告诉过我,一名合格的太子妃,要能沉得住气,该知道的要知道,不该问的,死也不能出口。
均瑶有些惊讶:“你见过她了吗?她是定北候张彪的独女,同她父兄驻守在邑州。及笄之前养在她应京的祖母膝下。如今定北侯年岁大了,奏请归京。她先行来京置办房产。”
我点点头:“那日春狩我见她英姿不凡,便多留意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