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肝的玩意儿,以次充好,拿坏了东西来诓人。」
虞薇念侧目,不知道肖婆婆这话是何意,就听肖婆婆又道:「赶紧去县里寻了那商家,问问可否将东西退了。再另寻个铺子卖陶轮。」
「对了,我同你们一道去,免得再被人诓骗了去。」
这下,虞薇念终于反应过来,「您是说,断纱是这陶轮导致的?」
肖婆婆点着头。
不等肖婆婆再解释,虞薇念忙去寻了谢惟安,让他套上牛车去县里。她怕去的晚了,剩下的粗条要干透。
一辆牛车,匆匆踏出西家屯。一去一回,只花了一个时辰。
一进屋,肖婆婆拿着新的纺坠继续纺纱,虞薇念到了灶房开始做午饭。坐在灶膛边,嘴里还一个劲的骂着那杂货铺的老板。
他们寻过去时,那杂货铺的老板死不认帐。等谢惟安栓好老牛,站到铺子中挽起了袖子,直勾勾的盯着杂货铺老板时,他才泄了气退了钱。
那老板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见几人不是善茬,讨饶着愿意给换个新的纺坠。可虞薇念哪里还敢用他家的东西,只让他退了钱,另寻了铺子重新买了纺坠。
这次是由肖婆婆亲自挑选,不计羊绒如何,但在工具上定是不会再出纰漏。
午饭做好,虞薇念唤肖婆婆吃饭,见不少粗条已经成纱,心里顿时踏实不少。
饭桌上,肖婆婆喝着汤感叹道:「我还未出嫁在家做姑娘时,年年都要纺纱织布。用得都是苎麻和黄麻,织出来的布粗糙发干。」
「后来成婚,去到城里做帮厨。主家有专门的织娘。我去看过几回,她们纺纱用得是江南的蚕丝,织出来的布细软滑腻。」
说罢,肖婆婆浑浊的眼睛明了几分,又道:「今日我用这羊绒纺出来的纱线,虽还未成布,但那些纱丝我一摸就能知道,织出来的布定不会比蚕丝的差。」
「不过……」肖婆婆话锋一转,「羊绒布虽柔软细腻,却不适合用来做夏衣。」
虞薇念也没想到肖婆婆竟还有这等本事,诧异的道:「您也看出来了?」
「哪里是看出来的。我织了大半辈子的布,料子好坏用手一摸就能知晓。虽说羊绒纱柔软细腻,可一上手就能感觉到温度。这要真织成了布,保暖效果怕是比木棉好上数倍,适合用来做冬衣。」
闻言,虞薇念大喜:「您老说得没错。这羊绒布就是织来做冬衣的。」
见自己猜的不错,肖婆婆也笑道:「你这丫头,脑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竟想到用羊毛来织布。若不是我亲手纺的纱,我是万万想不到动物毛发也能用来织布,还能有这般好的保暖效果。」
「倒也不是什么动物的毛都能用来织布,也只有羊毛之后柔软。」虞薇念并未多做解释,反问道:「肖婆婆,你觉着,这羊绒布织出来,好卖不?」
「定是好卖的。虽说咱们庄稼户穷苦,可城里是不缺有钱人的。只要东西好,那些大户人家是不心疼钱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肖婆婆清明的眼睛又暗了下去,声音也轻了几分:「若是不缺银钱,我也会给阿牛买上一块羊绒布。落雪天穿了,定是很暖和。」
肖婆婆说罢,脑中浮现大雪中,小阿牛嬉笑的画面。
等明年,她多种几亩的朝天椒,到时候换了钱,也给阿牛织上一件羊绒衣裳。
可惜了,听阿念说,明年种朝天椒的人会多起来,到时候价格许是会下跌。
「呸。」肖婆婆在心里啐了王红梅母女二人一口,两个害人精,害得她白白损失了好些银钱。
虞薇念不知肖婆婆心中所想,满脑子都是那些羊绒纱能否织成布,又能织出多少布。
吃过午饭,肖婆婆又开始纺纱,虞薇念依旧坐在一旁安静看着。谢惟安则扛着锄头去了地里,将田里留下的稻庄都挖了起来,天将黑时,又就地将晒干的朝天椒叶杆一把火烧了。燃烧的灰烬留在地里,日晒雨淋再渗进土里,便是肥料。
是夜,虞薇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可不论她如何想,就是想不起来。
虞薇念翻了个身,绞尽脑汁。这一动,惊醒了枕边人。
谢惟安清醒过来,借着月色看见身边的虞薇念平躺着,眼睛大睁着看着房梁。
「可是有心思?」谢惟安侧身,看着身边的人。
「我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但就是想不起来。」
「到底是忘了什么?」虞薇念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一丝焦急。
关于虞薇念的过去,谢惟安不知。她不说,他也从来不去问。他不知道阿念忘了的东西,是否存在于逃荒以前的记忆里。他怕他问了,会触及她的伤心事,只得换着法子安慰:「想不起就别硬想了,说不定哪天突然就想起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