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面上的菜式也是极其丰盛,有鱼有肉,特地请了下北村的刘大厨来置办。
「啧啧啧,别家闺女要是给人做妾,那都是偷偷摸摸的。王红梅倒好,酒席办得比正经嫁女都排场,生怕别儿个不知道她家娇娇给老头做妾。」牛三媳妇一脸鄙视,却半点不耽误她胡吃海喝。
肖婆婆将鱼肉各夹了一些放在小碗里递给阿牛,才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有的人目光短浅只看着眼前,是半点也不想着将来的。红梅觉着闺女嫁的好,乐意操办,咱们只管吃饱喝足就是,管她丢不丢脸面。」
有那一起逃荒过来的妇人,这才想起肖婆婆曾在富贵人家做过帮厨的,便问道:「听说高门大户府上的丫鬟,过得比小门小户的千金小姐还要好,可是真的?」
「那也得看是几等的丫鬟。若是贴身侍候的大丫鬟,衣着吃食上倒是不差的,粗使丫鬟在高门大户里可是不被当人的。但做丫鬟的再光鲜,她也是只是个丫鬟。卖身契在主家手里捏着,稍有不慎小命都得丢了。」
「再说妾,若是官府发了文书的贵妾,府里还稍稍顾忌着些。像娇娇这种一定轿子抬进门的,跟丫鬟也没什么区别。主母让你跪着伺候你就得老实跪着,说不得半个不字。要是哪日主母看你不爽利了,有得是法子折磨你。若是弄丢了性命,做爹娘的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所以说啊,宁做小户妻不做贵门妾。」
肖婆婆呷了口高粱酒,一股热烈的辣味滚进喉咙,不知觉的拧了眉皱了脸,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道。
妇人们听了神色各异,只有虞薇念事不关己的大口吃菜。
这个世道吃人,她没那天大的本事做那人上人。她能做的不过是多赚点钱,能够不愁吃喝的安度馀生。
什么高门,什么大户,都与她无关。
王红梅过来敬酒。
要说王红梅还是有些脑子的,并未因着闺女被抬进了何府,就在村里耀武扬威。
她知道闺女是去做妾,一开始她也劝过,可闺女死活不听,说是不愿意再过苦日子。何老爷看上她是天大的福气,就算是妾,进了何府也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丫鬟婆子伺候。
王红梅拗不过,恨铁不成钢的应了此事。
至于大办酒席也是闺女的主意。好在何府给的银子足够多,她倒也不吝啬这一回。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闺女虽进了何员外府,可到底只是个妾。说句难听的,算是将自己卖给了何府。真要论起来,日后她未必能沾上何府的边。她还得住在西家屯,日后能仰仗的人是村子里的各位。
所以敬酒时,并未摆什么架子。倒是让虞薇念高看了她一眼。
推杯换盏间,桌上的盘子都已见了底。
一阵鞭炮声响起,王红梅搀着胡娇娇出了门。
粉色的大袖衫外罩着件浅红色的袍子,一头乌黑的秀发绾成了妇人发髻,发髻上斜插着根簪着铢花的金钗。
瞧见人群中的虞薇念,胡娇娇轻蔑的斜了一眼,冷哼一声后交着手,露出手腕上的大金镯子,明晃晃的。
虞薇念倒是没瞧见这些,夹在人群中一个劲的感叹小姑娘就是水灵,稍稍一打扮就是个美人儿,难怪何员外会看上。
轿起,牛三帮着又点了一挂鞭。
在震耳的炮竹声中,绑了红绸子的轿子消失在了西家屯。也在这时,王红梅终于抹起了眼泪。
胡娇娇出阁后的第二天,西家屯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虞薇念推开仓房的门,苗圃里的朝天椒和茄子秧已长到了手指上,再过上十天半个月便能移栽到地里。
说起育苗的法子,还要归功于她前世的一个亲戚。
在她前世的老家,每年春节后气温便开始回暖,二月就可以在地里撒上夏季菜的种子。那户亲戚移民到了国外,有年回国探亲时说起所在地的气候与东北差不多。因为天暖的日子太短,像辣椒茄子这些生长周期长的,二月的时候就用培土在室内育辣椒和茄子面,等到五月天暖的时候再栽进地里。
也是去年到了东北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个事,才在开荒时弄了些土放在仓房里,用来提前育苗。
这边伺候着秧苗,那边陆解差终于回到了京城。
先是去衙门交了差事,而后马不停蹄的往家赶。这一趟押解差不多近一年半,夫人定是担心坏了。
见男人安然无恙的回来,陆夫人喜极而泣。
「这不是回来了吗,莫哭了。」陆解差轻轻拭着妻子眼角的泪,小声哄着。
「这一走就是一载半,怎能叫我不担心?往常押送犯人去关外,一来一回也超不过一年。」陆夫人说罢,哭得更凶了。
这可急坏了陆谢差,赶紧解释起了其中缘由,又说起了在路上遇到虞薇念一行人事。
「诺~」陆解差递过来一个大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