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历来有仲夏避暑的习惯,每年五月与六月,皇室宗亲及三品以上官员子女可前往皇家行宫——合虚宫避暑,一般都是住上半月之久。师殷殷此次并不想去,因为正是这合虚避暑,为她和云如璟之间创造了珍贵的相处时间。只不过当时的她,已对云如璟暗生情愫,所以合虚宫才算得上是天时地利,已至二人人和。虽然眼下他们才见过两面,连熟悉都算不上,但云如璟都能让师沅沅入宫伴读了,还有何“机遇”是他造不出来的?故而她不想凑这热闹。但问题还是出在师沅沅身上。她虽不是三品以上官员之女,但作为云怀霖已经定下的伴读,也被破例邀请前往。师殷殷知道,公主相邀,师沅沅不敢拒绝。更知道,自己若不去,师沅沅这人微言轻的,定要受欺负。所以师殷殷还是去了,而她也意识到,虽改变了与云如璟相识相知的事件,但冥冥之中,却让师沅沅卷入此中。她内疚,更害怕。云如璟竟如此阴险狡诈,为了达到目的当真不择手段,轻而易举便拉她身边的人下水。合虚宫位于终南山麓,笼山为苑,北开云霞门,西开金华门,楼阁亭台数十处,乃高祖皇帝避暑行宫。东山有瀑自天上来,引入宫内,名曰静湖。静湖由东至南,形如琵琶,“覆手”处有一水上架起的芙蕖榭,周遭种满荷花。后来皇家又在京城以北新建了九重宫,此处便赐予宗亲重臣避暑所用。“师二娘子,师四娘子,荣王妃已为二位安排好了住处,请随我来。”师殷殷姐妹二人一落轿,便有两名侍女前来相迎。二人随其前往,至一分岔路口,其中一名侍女伸手示意另一边,对师沅沅说道:“师四娘子,请随我来。”师殷殷明白,师沅沅虽是破例邀请,但身份甚微,自然不能与她相邻而住。她叫住二人:“还请禀告王妃,我想与妹妹同住。”两位侍女愣住,连师沅沅也一时无措。师殷殷拉住她往前走去,“劳烦带路。”此事呈到含风殿中,柳青禾并未反对,让侍女招待好二人便是。眼见日落西山,众人皆陆陆续续到了,并在云如琢和柳青禾的安排下,各自入住。昔日天子朝殿,亦改为宴客之处。丝竹之音绕梁,曼妙之舞缭眼。“诸位,”见席下除了两个空位,其余众人均已到场,云如琢便端起酒杯起身。“酷暑难耐,圣上宽仁体恤,特命本王携尔等前来避暑。今与往年无异,诸位可随心游玩,如有不周之处,尽管谴来人报,吾与王妃自当为尔解忧。”柳青禾亦起身端酒,笑道:“吾与荣王,愿为诸位解忧。”“吾等敬荣王,荣王妃!”众人起身敬酒。师殷殷冷眼看着这对伪善的夫妇,握紧手中的酒杯。“看来荣王殿下这酒,臣与玉生,又喝不上了。”话音刚落,便进来一位身穿赭色衣袍的男子,其手持一把水墨群山扇。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黛青色圆领袍的男子。瞧见这姗姗来迟的二人,席间众人均见怪不怪。倒是师沅沅未曾见过,听他所言也不是皇子,竟敢如此同亲王说话,便小声问道:“阿姐,他们是何人?”“你瞧那一副浪荡模样,乃恭国公府的世子,徐长皋。”师殷殷暗暗用手指向身穿赭衣之人。巴蜀徐氏,乃开国功臣,先帝时已传至三代,封恭国公,尚圣上胞妹裕和长公主。公主长子徐万鹤,年二十,字长皋,乃国公府世子。“后面这一位,是宣平侯府小侯爷,苏玉生。”她又指着身穿黛衣之人。先帝名将苏氏,战功赫赫。新皇登基后,小苏将军亦不输苏老将军,成为南蛮闻风丧胆的存在。然天妒英才,小苏将军英年早逝,圣上追封为宣平侯,此后苏家渐渐退出朝堂。先侯爷独子苏瑜,字玉生,今年一行冠礼,便袭侯爵。“长皋此言,倒显得本王的不是。”云如琢添了一杯酒,“我知你素来随性,不好拘礼。只是为了不能怠慢了众客,故而只好先怠慢你了。”徐万鹤和苏瑜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都向云如琢敬了一杯。徐万鹤言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叫诸位见笑了,徐某在此自罚一杯。”“表兄确实该罚,”云怀霖说着又看向苏瑜,语气不善,“不过宣平侯也不能幸免!”苏瑜将酒杯朝向云怀霖,赔礼道:“临安公主说的是,本侯该罚。”在师殷殷的记忆里,徐世子为人风流,乃长明楼及赌坊常客,而宣平侯又与其交好,自然也不少跟着去。云怀霖自幼心悦苏瑜,可苏瑜却从未表示:()再待云起折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