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
薄司原放下手里的医学论文,看着窗外密布天空的阴云和罕见的冬季暴雨。
他住的是医院给配置的单人公寓,略显陈旧的雨搭被暴烈的雨珠打得噼里啪啦响。
远处的树没了夏天繁茂的绿叶,遒劲的枯枝挺立在那里,沉默忍受狂风的煎熬。
这在冬天,是个难得一见的坏天气。
——太吵了。
而在这样令人难以忍受的,吵闹的坏天气里,薄司原看见一把被风吹折的红伞,还有红伞下,形容狼藉的少年,他跌跌撞撞朝着这边跑过来。
他要去哪?
在薄司原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世界忽然安静了许多。
稀里哗啦的雨,好像变成了那抹红的伴奏。
不一会儿,薄司原听见门铃响了。
于是薄司原在铺陈的暴雨中,找到了安静的答案。
……
其实,一般不会有人靠近这里。
这个世界的alpha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就会像大自然里的野兽一样留下标记的气味,向所有人宣告这是自己的地盘。
而顶级alpha的领域,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这是天然的安防与门锁。
不为了保护alpha,而是为了保护他人。
所以薄司原这里的门铃,从来没有响起过。即使是快递员,也会礼貌的把快递放在门口不远处的寄存点,而不会特地去打扰里面的alpha。
但今天,这门铃迎来了第一个按响它的客人——一只腺体天残,感应不到任何信息素的残疾OMEGA。
“那,那个,薄医生。薄医生,在家吗。”
这omega的声音还很大,很可怜,有点喘不过气,像受了寒,“薄医生在不在……”
大概是耐不住这样的吵闹,又或者这里很少见这样的热闹,亦或是其他什么不可言说的原因,总之,薄司原开了门。
第一眼是少年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身体的湿衣服,还有发红的圆眼睛。他一只手拿着折断的红伞,一只手按着门铃……所以,薄司原发现,最后他视线所有的焦点,果不其然定个在了少年放在门铃上的,纤细修长,又奶白柔嫩的手指上。
湿透的指尖泛着红晕,像晚春时候,偷偷绽放在枝头的嫩粉色小桃花。
薄司原:“……”
alpha喉结滚动了一下,缓慢地移开了视线,想。
这副模样……
真像只可怜的丧家犬。
冬天的雨很冷,他的伞又被大风吹坏了。
但这只小狗看见他,眼睛唰得就亮了,他拿起了那个很丑的绿色保温布袋,“我、我看您刚做完手术回来,一定累了吧!我做了点吃的……您、您要是不嫌弃的话……”
他话说得小心翼翼的。
薄司原垂下眼睛,淡淡说:“进来吧。”
当一个顶级alpha邀请一个OMEGA进入他的领域时,这对OMEGA而言,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暧昧而可怕的暗示。
顶级alpha可以标记无数个omega。而被标记的omega,一生都会渴求顶级alpha的信息素,其他alpha的信息素浓度将再也无法满足他们——他们会像渴求毒品一样渴求他们的信息素。
但少年似乎对此毫无所觉,欢天喜地地进来了。
本以为少年会在门口犹豫,随后拒绝的薄司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