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伯特先生?”
艾尔文斯又喊了他一声,“阿曼达说她从你这里看到了他的导师的遗体。我也要看。”
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四顾,试图让视线穿透营帐里的小小屏风,“他在哪?”
并不在屏风后面。虽然看不见,但魔力的感知使他得以确定这一点。那么,应该是……
沧桑但却遒劲的手进入他的视野。老人把茶盏摆在他面前。幽远的茶香如雾丝缭绕。艾尔文斯怔了一怔。出于礼节,他应该把这盏茶给喝掉。
茶水很烫。所以他不得不小口小口地啜饮。吉尔伯特坐在他身旁,静静地等待他将茶饮尽。
然后方才开口,“我不会给你看的,孩子。至于阿曼达……我也并不是想要给她看。那是特殊情况。她不幸恰好在场。”
“所以,他的遗体,暂时是您在保管着,对吗?”艾尔文斯说道,“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及,我想看看我是否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说到这里他有点心虚,向一旁转过了目光,“请您不要担心会刺激到我,吉尔伯特先生,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听见他这么说,老人不禁笑了,“你知道我的年纪吗,孩子?你的成年,在我面前……”
他摇了摇头,又说:“你没办法为他提供什么帮助的,艾文。大家都已经试过了一遍——不止基地,更有来自其它势力的白魔法师、德鲁伊等等研习疗愈之道的大师……阿曼达就是那时看到了。这是我的疏忽。唉,不该让小姑娘在场的。”
说着低下了头,面露不忍之色,显然是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那我只看看,”艾尔文斯说道,“吉尔伯特先生,只看看就好。”
“不行。不能给你看,”吉尔伯特再复抬起头来,表情变得严肃,“苏医生已经和我们合作了很多年。你别看他年轻——他是个普通人,却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普通人。你知道,现在技术发达了,即使是普通人也有办法大幅延缓衰老,更不用说他还是这么一位技艺精湛的医生。”
他稍作停顿,“这些年来,他用高超的医术,不知救下了多少人。虽然性格有点恶劣,但也有很多人与他结下了深切情谊——不止是你,艾文。奥法之门把远方的大家集结到了这里。已经有很多人听到他的死讯表示难以置信,并向我提出查看他遗体的要求。如果来一个,我就给看一遍……我们把苏医生给当什么了?”
艾尔文斯无话可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
“所以我谁也不会给看,”吉尔伯特说道,“到了合适的时候,自然会安排大家和他告别。”
艾尔文斯点了点头。
“好的。吉尔伯特先生。那么,我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应该可以吧?——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吉尔伯特沉默了片刻,“好吧,既然你坚持。”
“您请讲。”艾尔文斯向前倾身。
“他只有额头上有伤口。伤口很小,但却严重地破坏了里面脑部的结构,”吉尔伯特说道,“这就导致别说疗愈,就连死灵系的魔法都对他再无意义。”
艾尔文斯呆住,他是真没想到超凡者们居然还进行了这样的尝试,“……死灵系?”
“原谅冒犯,”吉尔伯特面露愧色,“当时我们是想,以苏医生的风格,应该不会介意用这样的方式‘起死回生’,所以……所以就试了一试。”
从脚尖开始,全身的肌肉一点一点变得僵硬。艾尔文斯用凝滞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空杯子。直到这时他方才意识到他刚刚听到了些什么。
——具体到了怎样的伤。
明明刚刚才饮下了一盏茶水。可是声带却又变得干涩,“是谁杀了他?!那人是有多恨他——别说治疗,连他用死灵方式回归的可能性都要断绝掉!”
“不知道,”吉尔伯特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武器对他造成的伤害。明明没有半点魔力残留……但即使是最为高明的预言学者也无法还原出当时的情景。”
身体在阵阵发冷。可是却又有什么在燃烧。年轻的精灵没有注意到身后垂散的发尾再一次丝丝扬起在了空中。
五星的老人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这里不是医疗区而是他的帐篷。
他开始向外取东西。
余光瞥见了他的动作,艾尔文斯立刻抬起头来。
一大把一大把的金属挂坠。亮晶晶的,像是星河倾泄……竟铺满了半个茶几。
他认得这是能够容纳生命的空间吊坠。他曾经问医生借用了一个以转移他重伤的导师。
“这些……”
“苏医生牺牲在杜克奇区。那是一个地下通道的关键节点。你们,还有从金海椰区等地撤离的民众,若想回到中心区域,便必须要从那里经过……”
吉尔伯特把事情来去一五一十给他说了一遍,“他知道不可能守得住。所以用一瓶护发剂支开了希娜。自己一个人留在那里,同时身上已经预先准备好了空间道具。敌人截断了密道,并设下重重包围……若是没有这些空间道具,我们超凡者倒还好,民众们怕是全要被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