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间学堂教室,从门框处一直到门外走廊,密密实实的堵了十来号人,郭文星站在十几人身后的中心,透过人群,下巴微扬,带着挑衅的看着王景禹。
王景禹见
状,干脆暂时停下了收拾书袋,稳稳的重新坐了回去,看着郭文星笑了笑。
该来的总会来。
一帮小萝卜头们,今天陪他们把这戏唱完,以后也就消停了。
他在县试里压了这自视甚高的少年一头,以他从小被众人捧惯了的高傲心性,能忍到今日才朝他发难,也算不错了。
王景禹这态度,多少有点出乎众人意料,门框处的几人回头问郭文星:「星哥,接下来咋办?」
郭文星原本也以为,王景禹平日里看着独来独往,像是极清高自傲的,一时被人堵了门,好歹也要有些气性,上前理论几句吧!这样无动于衷的坐着,算怎么回事?
他拨开门口挡着路的几人,大步走到王景禹书案前,拿稳气势质问:「王景禹!今儿个可不是我想为难你,实在是你犯了众怒你知道吗?」
王景禹认真配合小朋友们的演出,回:「不知。为何啊?」
郭文星道:「你一个山野的穷小子,踩上一回狗屎运,从那个拎不清的知县手里混下个案首,还真当自己文曲星下凡了吗?知不知道你这样公然藐视私塾的规矩,频频无故旷课的行为,在同窗中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噢——」
王景禹拉长声音点头,原是要说这个,他淡淡问:「有人学我了?」
听他这么说,郭文星面上更加不屑:「谁要学你啊!」
原本堵门的几个人也已经排开站在了郭文星身后,这时十分配合的集体拖着声嗓:「嘁——」
其中有一位瞧着已近四十年岁,在一众一二十岁少年当中很是显眼。
偏他的倒彩声最大,神情也最是丰富多彩。
整个私塾的学生都聚到了他们这间教室门口,李念仁不愿就这么走了,也不理会窗外史文进的招手,也于自己的桌案坐了下来,表示自己坚定的同王景禹站在一起的立场。
有助教和书童也来教室外,正要催促这些学生尽快休晌。
却见教室里打头摆阵仗的就是郭秀才的亲孙,便疼不痒做了个表面功夫念叨一句:「都快快吃饭,别耽误了晌后的课啊。」就自行踱步走了。
王景禹都看在眼里,笑着看郭文星:「既无人学,那对同窗们造成什么影响了呢?」
郭文星本就是刻意找茬儿,他听很多人讲过,鞭春那日,王景禹是如何滴水不露的应对他爷爷当众连环考校。接下来的县试里,又压他一头拿下了本该属于他的案首。
甚至县衙张榜贴出来的卷纸,他也将王景禹的答卷一字不漏的看了。
可他仍然不信。
要说鞭春那日爷爷的考校,他自信也能做到。而至于县试的案首,他才不信这个农家小子所说的,真的全都能答完这一说。
甚至这些时日见了王景禹在私塾里吊儿郎当的学习态度,更让他怀疑,他那答卷怕不是有什么猫腻!
没准儿就是新任知县与众县吏都保不睦,这才有意设局,推了这么个人出来,弹压众吏!
原本他并不很相信,姑母所说的王景禹多次不识好歹对她无礼之事,如今,到了他祖父的私塾,竟然时常只上半天课,观其言行,果见其既不懂规矩又自大狂妄。
临南县能供得起子弟读书的不多,郭秀才又精力有限,选人入私塾十分严格。
像王景禹这样的出身,能得知县推荐入私塾读书。这般的好事,这农家小子竟然丝毫不知珍惜!
郭文星道:「你既入了我们郭家私塾,就该当刻苦用功!似你这般不知进取,荒废时日,顶着个案首的名头,要是在这私塾里混个几年却再无寸许长进,岂不是败坏我爷爷的名声?因此,同窗们皆对你这样陷郭教授于不义的行为,感到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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