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对王二水喊道:「王二水,去把大嫂子请来!」
「今儿个,这天大的冤枉硬要扣在我们这一家子头上。地都卖出去了,偏地税还得我们担着,人都因为支移死了,丁口税还得照样交!就算今儿横竖非要让咱们把死去的丁口钱和卖出去的地税都纳了,也要叫嫂子听个分明,咱们两家从来就是一气连枝!」
「也叫乡亲们听个分明,赶明儿啊,我们老王家这一户两门若是全都倒了,也总要叫人知道,是怎么倒下的!」
「倒在哪啊?倒就倒在,乡里没人,一个能在乡里县里甚至保里把事说话的人都没有,却偏偏心大了,去置下了几十亩地!人还不可着你削痛快,把你露出来那点毛给拔光咯啊!公爹你们糊涂啊!有了馀粮做什么要拿去置地!怎不知一门种地,不如一人做官哪!」
刘氏说着,挺起肚子站起来,王二水打眼就要来扶,被刘氏一甩手拍开。
「去叫人啊!把大嫂子叫来!双满村的村民父老,能来的都来,来不了的啊,也都打起耳朵听一听!」
石蛋赶忙来扶着刘氏,见了今日情形和母亲的形状,少年人的气血涌上来,当即就要朝着人群喊话理论。
王二水不敢不听刘氏的,见石蛋扶住了她,忙又转了身往隔壁院去。
「吱嘎——」
小院的院门一响,有人来了。
推开木栅门,与王二水打了个照面的,正是他那大侄子王景禹。
王景禹扫了一眼院中众人:「我娘身子还没好利索,家里的事找我说就好。」
第25章
两家院子只隔了一道土墙,王景禹在绕了一圈进门之前,就已经听到了院中正在发生的事情。
此时,也清楚的看着院中的情形。
长宽各二十几步大的院中,刘保长与同行的户长壮丁们二十几人一起,占去了院子的大半空间。
队伍以刘保长为中心,排成个不规则的半圆,微微朝着一侧收拢。
而半圆队伍收拢的中心前方,正是一坐一站的刘氏和石蛋。
似箭靶的红心,如待宰的羔羊。
八个月孕期的妇人被石蛋重新扶坐在了椅子上,刘氏双手抚肚,拧着眉上下气喘。
刚刚怒气上涌,强撑着喊出那些话,差不多耗尽了她的勇气。
此时飘浮着无处着落的目光,开始泄露了她内心深深的不安。
石蛋略显稚嫩的脸上怒容正盛,却被回过了神的刘氏一把拉扯到了身后。
刘氏将他强按在地上蹲着,硬生生隔绝了石蛋与面前一帮人之间的视线。
微佝偻着腰,蔫搭的朝院门口走的王二水,见到王景禹进来,低声念叨:「噢,大郎来了。是是,你来就好了,你是有主意的,你来了就好。」
刘氏的一番话,叫今儿个的双满村征缴气氛陷入了凝滞。
刘保长脸色不善,手中捏着王家的户贴木牌一言不发,下压的嘴角显是酝酿了一腔怒火。
其他众人看着眼前身怀六甲的
妇人,也冷冷淡淡的。
王景禹进了院门,起初并无人在意这么一个十岁少年。
直到他一步步的走过来,好巧不巧,刚好停在了刘原与刘氏石蛋的中间。
刘原这才打量了少年一眼,极轻的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