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坚应下之后就出去安排人做事,岑猛那壮大的身子独自挡在门口,让裴元和魏讷说话。
裴元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让开。
口中道,“那三个已经走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多此一举。”
裴元这不是拉拢人心的虚应之语。
田赋乃是罗教的治头大祭酒,霍韬也帮着完善过罗教故事史诗化的理论,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这两位都没有下船的可能了。
至于张松,他平时管着千户所的大小账目,很多紧要的资金流向都清清楚楚。
这些人,基本上已经是裴元最核心的圈子了。
真要论保密级别,反倒是岑猛这个纯粹的打仔要更低一些。
裴元收回视线看着魏讷,询问道,“我那岳丈最近如何了?”
魏讷听到裴元提起焦黄中,不由精神一振。
原本的时候裴元一直看不上焦黄中,连累的魏讷都不知道该怎么替焦黄中说话,没想到这次裴元竟然主动提起来了。
魏讷连忙说道,“焦翰林一直没有找到求助的路子,现在朝中又乱,他除了时常去灯市口胡同探望小夫人,也没做什么别的事情。”
主要是上次焦黄中在裴元这里见识到了自己这好贤婿,只是一言就能让左都御史李士实放弃入阁机会,又以一张纸条直接让兵部尚书何鉴告老还乡。
当时的震撼实在太过强烈,一下子让焦黄中明白过来,谁才是他该抱的大腿。
于是以往那些给他吃闭门羹的府邸,他反倒看不上了。
现在焦黄中一心的往焦妍儿那里跑,想让焦妍儿帮着吹吹枕头风,尽快让焦老首辅赶紧还朝发挥点余热。
焦芳还朝除了有巨大的政治利益,还代表了对焦芳一党的政治洗白。
如果不趁着焦芳还有一群支撑他的人,天子也顾念着焦芳的情分,赶紧把这件事做成了。
等到焦芳一死,盖棺定论,那整个焦家都会被视为奸臣一族,沦为被各路豪强侵吞的鱼肉。
所以焦黄中这会儿的心情十分的急迫。
裴元既然有启用焦芳一党的心思,这时候自然免不了惺惺作态,于是叹息道,“我这岳丈的性子还是不够稳重,若是能再磨一磨,就更好了。”
魏讷听出裴元话中的松动,立刻大喜道,“焦翰林如今做人踏实了许多,要不下官现在就把他找来,给千户看看。”
裴元正想顺势答应,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裴元和焦家那点情分,全靠焦妍儿维系。除了这点情分,裴元几乎拿捏不到焦家什么把柄。
偏偏焦芳又是个有足够能力,能自己成为阵营首领的。
别看现在这一家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是等焦芳这个老狐狸携带着他的大群党羽回来,那时候的形势变化,他裴元说不定也要忌惮三分。
为了裴元自己的利益,也得让焦黄中意识到焦妍儿的分量。
于是,裴元平淡说道,“不必了,等我回家见完妍儿再说。”
虽是被裴元拒绝,魏讷依然很高兴。
这倒不是魏讷和焦黄中的感情有多深,或者说他有多么讲义气。
实在是魏讷在焦黄中身上套牢的太深,基本上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当初他替焦黄中逼迫同僚卖房子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没有下限,已经没有任何人会看得起他。
魏讷想要延续自己的政治生命,就只能指望强势翻身,压住当初的污名。
可是魏讷自己要什么没什么,根本没有多少出头的希望,相比起来,有焦芳这个首辅老子的焦黄中,反倒是翻身的希望更大一些。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当初裴元和陈头铁等一众锦衣卫被东厂清退之后,陈头铁一直死心眼的跟着裴元一样。
那时候的陈头铁,也是觉得裴元翻身的机会更大一些,打算用裴元的努力代替自己的努力。
等见识到了裴元的能力,又知道焦黄中的女儿给裴元做了妾之后,魏讷对焦黄中的期待自然越发高涨了。
裴元刚刚回京,暂时也没有太多想知道的情报,见魏讷再无甚紧要事说,便道,“若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先回吧。等我把一些急务料理一下,改天再一块饮酒。”
魏讷听了,很识趣的起身说道,“这次过来本没有旁的事,主要是想亲眼看看裴千户。这一见到千户,下官的心就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