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道变化,不断的刺激着天南府向道之士的神经,所有人都知道,这天南,要生大变了……
然此时的黎卿,才刚刚结束那为时半个月的禁闭。
“黎卿!”
“先前之举你可知错了?”
执法堂的青衣弟子,将这面向无底寒崖的石室打开。
一名腰悬葫芦、配剑饰的蓝衣男子走进这崖间石室,其名蓝洋,外院执法堂副堂主之一。此刻他竟是亲执一卷纸录,来到此处问话。
天南观承袭练气古脉-太一观,即使受了天都南国的时势影响,横分内外院,从道脉的师徒相承,化作了宗派的届届相传,但终究还是偏重教化。
这执法堂的戒律,并非是为了单纯维护惩戒制度而存在,其更多的是用于教诲。便如这禁闭室内,唯有石案石桌石床各一张,满墙铭刻着《九思赋》。
事前三思,处事三虑,事后三问。
凡所犯律的弟子,须得一边面观洞外无底深渊,一边摘抄着那《九思赋》,达心静反思之意。
“林如虎,右臂裂折,心神俱伤;梁坤,四根肋骨皆断,当即重创……”
“这可都是你的同届道友,你怎可如此阴狠?”
执法堂中,各着青蓝法衣的数名道徒皆环伺在外,便有几人望着那石室中的青衣男子,怨怼出言。
观内弟子,难免会有些龌龊,似是他这般,尚在山门中便下如此狠手,视戒律与同门之谊如无物的人,隶属诸院也决计不多。
“……”
黎卿面无表情的从众人身上扫视一眼,将那一卷厚厚的、摘抄了三百余份的《九思赋》交到那位青葫挂剑的蓝衣道徒手中,便向室外去。
“尚未入道之时,卿便在江南学过《南国修行道场律》。”
“道场府邸也,私为一人一道之圣地,一不递拜帖,二无授印,口出不逊,肆意骚扰,自可视作侵入道场看待。”
“倘若当日,我是在谨修观想要法呢?若是当日,我正行禁忌的通幽之术呢?”
“便是看在同门情谊上,若非他只是个蠢人,否则,打死了也只需赔偿些道铢,不是么?”
面露轻蔑不止,黎卿却是辨都懒得与他们辨,临渊各个宅邸的百丈范围之内向来都是避免其他人靠近,尤其是在行法修术的道场,需要绝对的安全。
天南观将各自的宅邸分开来,尊《南国修行道场律》,每隔千百丈才有零零星星的宅邸,那封闭式的一进宅院,设禁制,便是为了各自的修行隐私。
那林如虎好歹是望族出身,可别说连投拜贴这种基本的礼仪都不会!
说白了还是横行惯了,看不起其他道童徒役么?
“哦?你倒是巧舌如簧,反倒是你成受害者了。”
“那林家也是个大族,观里便有数名入室的蓝袍弟子,你当真就不怕?”
蓝衣道徒将黎卿抄纂的三百份《九思赋》收起,见他与其他几人怼起来了,亦是忍不住打趣一番。
林家那傻小子入了观还秉持着横行霸道那一套,确实合该吃上这道亏。
道理虽然是这样。
可观里终究也不是真正的仙家净土,蝇营狗苟、人情往来,也是常态,若真卡死了律令如何,做绝了事儿,事后也难免生怨……
这一问,便是问到了这起事端的要点上!
黎卿提起那盏纸灯,将要离开的身形亦是为之一顿。
“依稀观规戒律,我行我的阳关道,他过他的奈何桥,有何惧怕?”
“若是不按规矩来,呵……天南府都,林家凡俗三百六十七口,他们可跑不了,也……当该是他们彻夜难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