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万露忧心忡忡道:“我接手这个班后,曾经联系过祝明予的爸爸。但他说,祝明予只是因为不想去上学,所以假装闹自杀,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
宁绎知握紧了电话:“真相呢?”
“不知道。但我总觉得这段文字……像是在求救。”吴万露说,“我后来找过他几次,他什么都不肯说。”
“我能做什么?”宁绎知问。
“试着跟他多聊聊,看看能不能帮到他吧……不过说到底这是我做班主任的事情,你也别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读书最要紧。”吴万露向来高昂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你妈妈对你有很高的期望。”
宁绎知转头看向窗外,外面又开始下起讨厌的雨。
货车拖着砖色的集装箱,在灰绿色的公路上疾驰,与他乘坐的公交一同停在了红绿灯前。
宁绎知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知道。”
过了五月,娄宁的天气便一天比一天热,祝明予身上的校服外套已经穿不住了,干脆脱了挂在椅背上,等去外面做操的时候再穿上去。
他里面还穿了一件长袖,于是又将袖子撸上去,露出细白的两个胳膊。
他见宁绎知盯着他的胳膊看,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臊,便又把袖子撸下来:“干嘛?”
祝明予对他人的情绪和眼神都很敏感。虽然他现在能够和宁绎知和平相处了,但不代表他能接受这样的目光。
这种夹杂着怜悯、探寻等情绪的复杂目光。
还不如继续互相看不爽呢。
宁绎知只是想看看祝明予胳膊上有没有任何关于“自杀未遂”的印记。
少年人精瘦的肌肉均匀紧致地包裹着纤细的手臂骨骼。祝明予的胳膊光滑又细嫩,看着就是什么重活都没干过的。
宁绎知面色不显,只是说:“你太瘦了。”
祝明予觉得被鄙视了,撇撇嘴说:“还在长呢。”
他的胃一直不太好,据祝康培说这都是他亲妈陈媛遗传的坏基因。
祝明予其实已经五六年没见着自己的亲妈了,无情的岁月模糊了陈媛的形象,他现在也只记得亲妈瘦得随时能被风刮倒的身板。
不过祝明予觉得三分之一的锅给陈媛,三分之二的锅得祝康培背。
陈媛与祝康培离婚后,祝康培幡然醒悟,整天忙于创业,不是忘了做饭就是让祝明予随便去外面吃一点。
当时外卖还没兴起,祝明予又懒得外出吃饭,于是就经常吃了这顿没下顿。
好好的花季少年,肠胃虚弱得像个老人。
当然,祝明予现在已经后悔了。他严重怀疑是因为当时不吃饭导致他现在只有一米七三的个子,也不知道高二了努努力还能长高多少。
祝明予一想到自己的身高就觉得悲伤,从桌肚里窸窸窣窣地掏出三明治和牛奶,“你也想来点么?”
旁边的视线太过火热,祝明予倒不好意思一个人独享了。
三明治没有包装和标签,只拿薄薄的一层保鲜膜裹着,上面还挂着些水珠。
宁绎知未动,只是问了句:“自己家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