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时,谷沿余发现了些许异常。
只见那站在古架旁一身红衣的青年僧者身形修长气质如竹似玉,虽站的始终笔直,可赛雪肌肤却变得越发白嫩,一双澄澈的眼眸也似有迷雾升起。
隐约有汗珠从额间渗出又滑过鼻尖、下颚,最终溅落在锁骨处,没入衣襟之中,慕碧桑红润的唇瓣变得苍白,面容之上亦是带上了几分痛苦之意。
谷沿余神色一冷,他不自觉的站起身,刚想要询问慕碧桑怎么了,就见慕碧桑身形晃了晃,竟是疼的要跌倒在地。
慕碧桑是个忙活起来便什么都顾不上的性子,因着忙活着炮制药材,那些许痛楚与眩晕感并未被他放在心间,等到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晃着将要跌倒之际,他才感到不好,却没想跌进个温热的怀抱中,被人稳稳接住。
“无垢!你怎么了?”谷沿余搂着青年僧者,神色有些焦急,他唤了几声,却见慕碧桑脸色苍白如雪,额间汗水如柱,眼神含着几分痛苦,似乎已经痛的神志不清无法回答,他立马拦腰抱起慕碧桑,一把甩开沾染了血污的一层锦被,将人放在了床榻上。
额间的汗水被人轻轻抚去,清凉的帕子被敷在额头,那温凉的感觉唤醒了慕碧桑几分理智,他白着脸,压着咬牙抵抗痛苦的欲望,“弑魔毒毒发了!”
谷沿余懊恼,“我竟然忘了询问你上次毒发是何时候……”
若是询问了,提前知晓他毒发之时,他定然会寻法子为慕碧桑减轻苦痛,做好万全准备,但如今却是没了办法……
自从知晓慕碧桑中了弑魔毒后谷沿余便派人去查探了不少相关资料,却始终未曾得到解毒之法,甚至连减轻之法都未有分毫,他如今能做的竟只能是陪伴与照顾。
唤来丫鬟替换清水,又让对方侯在一旁做些他无法顾及的事情,谷沿余坐在床榻边,一边擦拭着慕碧桑额间的汗水,一边握着慕碧桑的手,密切关注着他的情况,生怕慕碧桑出什么问题。
“唔……”
慕碧桑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的面容之上带着痛楚与隐忍,汗水如瀑布般飞流直下,即使有谷沿余为他擦拭也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衫。
红色的衣衫浸湿勾勒出了青年僧者修线条分明、肌肉结实却不夸张的腰腹,如此美景,谷沿余却已经无暇欣赏,他派人去唤魔教中的医者,却在得知无法插手后死死守在慕碧桑身旁,担忧、焦急又心疼得等待着慕碧桑熬过这一次的毒发。
亲眼看着心上人受苦却无法为其减轻痛苦,甚至只能干看着是一种格外煎熬的事情,谷沿余在等待中甚至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以身替之。
这一场等待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浑身湿透的慕碧桑无力的躺在床榻之上,半睁着的眼眸没有半分清明,显然是已经痛的失去了神智,麻木又浑浑噩噩的游离在世间。
急促的喘着气,慕碧桑神色显得十分脆弱,仿佛支离破碎的琉璃,眨眼间就会在世间彻底消失。
他此时一副病骨支离的模样,令人怜惜疼宠之余又不免生出想要摧毁、凌虐无暇的玉人儿的欲望。
谷沿余望着慕碧桑苍白脆弱的模样,却只觉得心尖疼的厉害,对那弑魔毒更是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慕碧桑失神了许久,随后像是支撑不住一般缓缓阖眸,似是昏睡了过去。
这一昏睡惊了谷沿余一跳,“危大夫,无垢晕过去了,快过来给他瞧瞧!”
谷沿余低喝着诚惶诚恐呆站在一旁的大夫。
大夫也着急的把脉诊断,可竟是除了个中了阴毒的脉象外别的什么也把不出来,他手一抖险些扯断自己的胡子,沉下心再三感受后才迟疑道,“教主,他脉象不显,除了毒发之相外还精血亏损,应是虚脱昏睡过去了。”
关心则乱,此时的谷沿余完全瞧不出大夫话中的些许犹豫,他握着慕碧桑的手骤然松了口气,又接过丫鬟手里的帕子给慕碧桑擦拭。
夜色渐深,随意披上丫鬟新拿来的外衫,谷沿余沉默的守在一旁。
他神色空茫,肢体许久未动,凄冷的月色打在他身上,将他半边身子暴露在月色下,半边身子藏在暗中,隐约看来就像帝王陵墓中永生永世镇守的活人雕塑,冰冷而虔诚。
当慕碧桑从黑暗中挣脱,缓缓睁开眸子时便对上了谷沿余专注而深情的目光。
眼睫微颤,之前因忍痛而有些红血丝的眸子清澈极了,清澈到谷沿余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眸底升起的陌生和疑惑。
“请问施主是?”
谷沿余呼吸一窒,心房疯狂跳动。
弑魔毒,七日毒发,毒发后将忘却与人有关的一切记忆,却无损学识,是巫族族长痛失所爱后研发之物,可忘却苦痛情仇……
回忆起与那弑魔毒有关的记载,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从他的心底冒出,并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他实行。
他动了动身子,借着两人交握的手,将慕碧桑拉进怀里,眼神游离,耳根发红,“我是你恋慕的心上人。你为了与我在一起和我私奔了,还打算为了我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