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上回,周六郎回去拿灯笼的时候,师父就和周夫人说过,这等邪术控制人的爱憎痴嗔,绝非一劳永逸。哪怕不管,只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人也会渐渐清醒。然而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三个月到半年,足够毁她们的一生了。
nbsp;nbsp;nbsp;nbsp;而如今,对刘陵,哪怕只能维持一半的时间,同样也足够了。
nbsp;nbsp;nbsp;nbsp;郑四也是这样想的,他痛快地说道:“够了,一个月够他声名尽毁,前程断绝。等他清醒过来,哼,就该到他生不如死了!”
nbsp;nbsp;nbsp;nbsp;郑四愉悦地朝巷子外头走去,他已经完全不在意巷子里的污糟和恶臭。
nbsp;nbsp;nbsp;nbsp;“郑四公子,你拿两万两银子出来,破财挡灾,了了这段因果。”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说完又简单地解释了一遍,周六蓦地想起被茶馆砸死的张秀才,连连点头,替郑四问道:“两万两就够了吗?”
nbsp;nbsp;nbsp;nbsp;“二手的嘛。”反噬都会落在刘陵身上,“你破个财就行。”
nbsp;nbsp;nbsp;nbsp;“没问题!”
nbsp;nbsp;nbsp;nbsp;郑四回答得爽快极了。
nbsp;nbsp;nbsp;nbsp;尽管没分家前他都是拿月例的,但手边挪挪借借,两万两根本不算什么。他眼睛都没眨一下,说道:“要给谁。”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环视着这个巷子,叹道:“办间善堂吧,只收女童,每天给她们十个铜板,再请师傅来教一些谋生的手艺就行。”
nbsp;nbsp;nbsp;nbsp;“教手艺还要倒给银子?”周六郎不解地问。
nbsp;nbsp;nbsp;nbsp;郑四倒是听懂了,嫌弃地拍了他一巴掌:“你傻啊,不给铜板,他们又怎么舍得让女孩子来上学!还不如留在家里做活呢。你没听刚刚那小丫头说,这么点大的小人,有十岁没?他爹竟叫她拉半边帘子!”
nbsp;nbsp;nbsp;nbsp;周六郎听着心里难受。
nbsp;nbsp;nbsp;nbsp;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他从来不会去关注民生疾苦。
nbsp;nbsp;nbsp;nbsp;但是,哪怕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姑娘家也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不然连命都会没有。远不似男儿就算浪子了一辈子,回头也能“金不换”,想想就不太公平。
nbsp;nbsp;nbsp;nbsp;周六郎和郑四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举手道:“姐,算我一个!”
nbsp;nbsp;nbsp;nbsp;“等下要和墨九他们一块儿去喝酒,再问他们讨些银子,咱们几个十万两应该能凑得出来。”周六郎说得热络,“灿哥,你有银子,你就出一万吧。”
nbsp;nbsp;nbsp;nbsp;这是给郑四破财挡灾的,他们自然不能喧宾夺主。
nbsp;nbsp;nbsp;nbsp;顾以灿:“好!我和妹妹,一人一万。余下的你们来办。”
nbsp;nbsp;nbsp;nbsp;“没问题。”
nbsp;nbsp;nbsp;nbsp;两人嘀嘀咕咕地低头说着话,当天就让他们凑到了十万两。
nbsp;nbsp;nbsp;nbsp;郑四把自己名下的院子腾了一个出来,又从各府调了几个婆子去帮忙,不过三天,一个小小的女学有模有样的办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几个人第一回拥有自己的“产业”,哪怕这个产业只赔不赚,也都忙得兴致勃勃。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跟着兴冲冲的郑四他们去看过一眼,已经有女童来读书了,学堂每年给两身衣裳,包午膳,又一天给十个铜板,很快就有心动的人,反正把她们留在家里做活也不值十个铜板,还不如送过来赚钱。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去的时候,有嬷嬷正在教她们读三字经,待认识了常用字后,会有人来教她们可以用以谋生的一技之长。
nbsp;nbsp;nbsp;nbsp;她悄悄地去,悄悄地走,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太清观。
nbsp;nbsp;nbsp;nbsp;郑四去国子监抓人的时候,顾知灼让老瞎子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把姻缘符给过谁。有花街卖馄饨的,也有教坊司的王姓子,还有城南的乞儿,城外的流民,甚至还有三个是完全不知来历的。
nbsp;nbsp;nbsp;nbsp;事涉阴私,顾知灼身后有镇国公府,由她出面一一上门并不合适,索性有师兄!
nbsp;nbsp;nbsp;nbsp;他把事情的经过一说,清平主动揽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交给师兄,你就放宽心吧。”
nbsp;nbsp;nbsp;nbsp;清平拍着胸膛向她保证,连着几天往京城跑。
nbsp;nbsp;nbsp;nbsp;没多久,埋头为连弩计算数据的顾知灼就听说卖挑花馄饨的矮子方掉进河里淹死了,他新娶的媳妇吴氏大归回了娘家。而紧接着,城东的一个乞儿状告鸿胪寺少卿悔婚,在敲鸣冤鼓的时候,大鼓倒了下来,把他砸瘫了……
nbsp;nbsp;nbsp;nbsp;因果报应而已。顾知灼笑了笑,头也不抬地用炭笔在黄麻纸上写了一个数值。
nbsp;nbsp;nbsp;nbsp;这些事在诺大的京城里头,并没有惹来多大的注目,完全比不上刘家的热闹。
nbsp;nbsp;nbsp;nbsp;刘陵为了一己之私,陷害郑六姑娘,毁其名节,其行恶劣,已由国子监祭酒上报学政,夺其功名。刘家为了此事上上下下的奔走,刘陵非要赖在雁子尾巷,死都不愿意回去,刘家只得到处说他是中了邪,还求上了上清观,惹得整个京城为之侧目。
nbsp;nbsp;nbsp;nbsp;连季南珂也不例外。
nbsp;nbsp;nbsp;nbsp;她摩挲着红色福袋,难怪老瞎子怎么都不肯把姻缘符卖给她,他这口味重的,没看上美娇娘,反而对刘陵用了这姻缘符。
nbsp;nbsp;nbsp;nbsp;不过,能让刘陵连前程,家族,脸面都不要,对他不离不弃,这姻缘符果然有点门道。
nbsp;nbsp;nbsp;nbsp;不能再拖了!季南珂下定了决心,带上福袋,去了季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