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离着京郊有些远,这段路程也正好方便了许久未见的兄弟俩互诉衷肠。
“哥哥,这是我头一遭见你穿红。”魏渝懒成一条软猫斜靠坐在魏承怀里,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玩着哥哥修长的手指,又仰头瞧他一眼,眸中欢喜更甚,“瞧我,被哥哥中榜冲昏头脑,都忘了问哥哥日后要做什么官?平日穿什么袍?”
“哥哥今日被赐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官,平日只能穿石青袍,若是日后能有所造化,升迁至四品官员,便可穿绯色官袍。”
魏渝知晓官员升迁有多难,有多少人苦守着九品芝麻官过了一辈子,他可不想给哥哥压力。
他动动腮帮,嘻嘻笑着:“管他几品官呢,我们关门在家自己穿红衣裳还不成吗?”
“那自然是成的。”魏承回拢住他的手,顿了一顿,放轻声音,“不说做官,就说堂而皇之地穿红袍倒是还有一种情形。”
“什么情形?”魏渝困惑眨眼。
魏承薄唇轻动:“成亲。”
“成,成亲?”
魏渝微微瞪圆眼睛,心里活像蹦进来一只跳得欢快的兔儿,他清咳一声,眉眼灵动:“这,这成亲倒是真比升官容易呢。”
魏承顺了顺他微乱的鬓发,心中了然,温笑道:“再等一等,等你的钱庄生意稳定下来。”
到那时候罐罐去哪儿,他也想法子外放去哪儿。
魏渝抿唇笑了会儿,自然知晓哥哥话里的意思。
钱庄的事情不稳定下来,他们还是一南一北,分别两地,就像是甘九大哥和师父那般,他有几次瞧见甘九大哥出神地望着远方,他便知道他是在思念师父了,故而这次商船返回幽州,他特意让他跟船回去。
魏渝见着马车还未停下,掀开布帘:“咦?怎么还没到家?”
“累了?”
魏承将人又往怀里揽了揽:“我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去牙行买宅子,无奈城内的靠山宅子贵到令人咂舌,寻常宅院住人绰绰有余,但是杏儿和灰崽就要受委屈了,如此我便直接买下一处京郊宅院,远是远些,可后山占三千亩山地,两头小狼撒泼打滚,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宅子离着皇城那么远,我听说官员天不亮要去上朝,哥哥住在偏僻京郊,岂不是天一黑就要起来去上朝了?”
“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大。”魏承笑着,“今日受训,听到吏官说正六品以下官员自愿上朝,哥哥是从六品,不上朝没人会指摘,上的话也是站在大殿外吹风旁听,并无面圣和进谏的资格,且说那翰林院公务繁重,我想着每逢初一十五去殿外站一站就成。”
“别说初一十五,我是一日也不想哥哥遭罪!”
魏渝拍拍腰间挂着的灰布口袋,瞧着形状应该是巴掌大小的小银罐?
他财大气粗道:“没事,明儿我带着哥哥再去牙行,你看中哪处靠山宅我给你买哪处!咱们现在有的是银子!”
魏承挑眉:“现在真的是罐罐养哥哥了?”
魏渝笑嘻嘻:“你养我小,我养你老么。”
魏承轻笑两声,觉得罐罐很是可爱,没忍住又摸了摸他雪白脸颊。
离着老远,魏渝就看到府宅门前停着一匹驷马马车和数匹高头大马。
“哥哥,你瞧,好威风的车马!”
魏承也掀开帘子仔细看了眼,稍有惊疑,沉声确认道:“是宫里的车马。”
“宫里?”
瞧着为首的马匹数量和车篷帷幕上的金珠玉饰也知晓不是寻常人物。
游街之前,榜首三甲及众进士早在太极殿下就领过官袍文书和其余封赏,家中为何还会出现宫廷车马?
马车一停,就见着在京城赁买的门房小跑过来,他脸色又白又喜,瞧着腿肚子都在发抖:“大,大人,您可回来了,府里来人了……”
他这紧张得连气都喘不过来:“说,说是,是皇宫里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