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一处庄雅宅院门前散落一地破碎的炮竹红纸。
魏家住得偏些,左右没有友邻祝贺,所以也没让门房大洒铜钱。
几个身着红衣的官差一路敲锣打鼓来到院子,为首的人喜笑道:“恭喜魏学子,贺喜魏学子,摘得春闱杏榜第一!您去岁先中解元,今朝又中会元,小的祝您一鼓作气,三元及第!”
说着身后的人也将红木托盘里的东西呈了过来。
魏承打眼一扫,便见到贡士文书、两锭黄金和一张田契。
他面有淡笑,颔首道:“承诸君吉言,劳您从城内跋涉至此。”
一旁的云天几人接过托盘,又很有眼色将喜钱送到他们手中。
送走报喜的官差,魏承也快步来到堂厅会客。
这些倒也不是外人,大都是魏承多年同窗好友,凤阳镇孙县令的儿子孙览,徽林私塾的张师兄,邺城宋家宋子明。
大康近年国泰民安,边疆稳定,故而此次春闱放宽许多,全国共有一百五十人取得贡生功名,这里的宋子明和孙览也同样入了红榜,前者中了第七十八位,后者中了一百四十七位,就是张师兄不幸落了榜。
不知道旁人怎么想,孙览是真的满意自己的成绩,偌大幽州也就出了他与宋魏三个贡生,而且他们这些贡士只要在殿试时不作死,到最后都会有一个进士出身,这已是祖坟冒青烟,光耀门楣的幸事了。虽说打小交好的魏承在数百人才中拔得头筹,明晃晃的会元头衔令人垂涎,他的擦线成绩与之比较更是有些不能看,可他是见识过魏承过目不忘的逆天本领以及这人只要没学死就往死里学的狠劲儿,有时他都在想幸亏小罐罐有能耐,是做大名鼎鼎的山参药材生意的,家中常有珍贵药材给魏承补养身体,不然就是大罗神仙也扛不住十年如一日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啊!
红榜已揭,尘埃落定,几人也不用再顾忌考后谈论题目惹自己伤神,就缠着魏承给他们讲讲会试那几道极难的策论。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门房一趟又一趟来报,说是有人到府贺喜。
官员为了避嫌自然不会明目张胆拉拢,多是一些知名的文人雅士和在京城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派来的官媒人。
魏承神色淡然:“礼不收,人也不见。”
张师兄噗嗤笑一声:“魏承啊,我瞧着你也是要在京城久居,旁人也就算了,媒人可不能不见,你日后聘妻纳妾可是都要经过媒人这一手,小心她们记恨你,给你聘个丑娘子壮夫郎!”
“话糙理不糙。”孙览也笑道,“你现在已经推了她们,再把人叫回来也不像样子,不如明儿你让云天备些好礼送去官媒聊表歉意?”
向来话少的宋子明也跟着附和两句。
这些年,张师兄和孙览就在老家娶了妻室,就连一板一眼的宋子明都娶了夫郎。
魏承却摇头:“不必。”
他垂眸轻翻一页书:“我已心有所属。”
“什么!?”
“啊?!”
众人大惊,孙览险些摔了茶盏,满目惊讶:“魏承,你再说一遍?!”
张师兄不可置信:“他说他已心有所属!他怎么会心有所属呢!”
魏承挑眉他们一眼,无奈笑道:“我是人,我有三情六欲,如何不能心有所属?”
“怪事,怪事。”
宋子明晃晃脑袋,懵懵道:“魏兄,我是真想不到你心里除了读书和弟弟,竟然还能装下旁人。”
魏承扫他一眼,面不改色,悠悠起身:“你们慢坐,我要去给罐罐写信报喜了。”
见着魏承走了,几人凑在一处也没怎么论经。
“子明兄,你这两年与魏承走得近,你可知晓他心上人是何模样?”
“不知。”
宋子明摇头,又道:“魏兄平日极度整洁,我猜这人会很貌美。”
张师兄啧啧两声,有点高兴:“哎呀,咱们小罐罐要有嫂嫂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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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三月下旬出了成绩,四月二十五日考入春闱的贡生便要前往皇城参与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