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婶子的小鸡蘑菇炖得可是相当地道。
一大盆颜色鲜黄,野葱花点缀,香气扑鼻的鸡肉端上来时,罐罐和豆苗都抓着筷子,眼睛都看直了:“哇!”
豆苗娘笑道:“瞅你两个馋猫儿。”
这公鸡本就是小嫩鸡,在大铁锅中热气腾腾的这么一炖,金黄的鸡肉块更为鲜嫩松软,而这蘑菇又是兰婶子在山上新采的,黝黑肥嫩的蘑菇被撕开后浸入浓香醇厚的鸡汤,吃着十分鲜美,那让罐罐心心念念的地豆制成的粉条子更是入味,晶莹剔透粉条的裹着鸡汤菇香汁,夹一筷子拌在二米饭中是真的下饭。
这盆鸡算是把两家人都吃高兴了,就连一向寡言节俭的马屠户还拿出平日都不舍得喝高粱酒,倒了那么一小碗轻轻抿。
兰婶子和豆苗娘额外还做了一荤两素,桌上还放着包好的三个角的蜜枣小米粽,豆苗娘往罐罐碗里夹了两个鸡腿,给魏承和豆苗一人夹了个鸡翅:“今儿就当过节了,多吃点。”
又笑着看罐罐:“我们也是沾了罐罐的光了,是不是?”
罐罐小嘴吃的油汪汪的,将碗里的一个鸡腿又夹到豆苗娘碗里:“给弟弟,和妹妹吃。”
豆苗娘一听,抱着肚子激动坏了,连拍马屠户:“听到没?小娃说这弟弟和妹妹,还好不是两个小子,哎呦,我也有闺女了。”
村中都有这么个说道,怀有身孕的妇人问五六岁的小娃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这小娃说什么很有可能就是什么,还有甚者往小娃手里塞甜果子就为了听到自己想要的。
一家人都笑了一通,豆苗娘欲将鸡腿给还给罐罐,罐罐却不要,又想给魏承而魏承忙推却道:“婶子,我都吃鸡翅膀了,您和兰婶子做这么一桌菜也是辛苦,你俩分着吃吧。”
兰婶子吐出块鸡骨头:“什么鸡腿不鸡腿,我吃着的这块肉可比你们的鸡腿肉多多咧!”
最后这鸡腿还是让豆苗娘兰婶子俩分着吃了,兰婶子吃着吃着眼睛都红了,害了声:“在家当牛做马伺候那一大家子那么多年,别说鸡腿了就连鸡肉我都沾不了几筷子,没想到有一天能得罐罐和承小子的济,我养得那些都是没良心的……”
这兰婶子不比豆苗娘,豆苗家和马家其他两房多年前就分家了,过年过节给豆苗爷奶送点东西就成不用见天在跟前伺候,而兰婶子嫁过去那天就是伺候婆婆和小姑子,生得一男一女也被婆婆惯得不像样子,一点也不把她这个娘当回事,原本兰婶子见马屠户和豆苗回来就回家了,哪成想一到家就看到那一家人炖了她养了许久不舍得吃的老母鸡,见她回来那个婆婆竟然还想把肉往桌子底藏,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汉子目光闪躲,她的儿女还不高兴的说娘你咋回来了,小姑子端着肉就想走,还骂两句晦气……兰婶子的火气全拱脑袋上了,直接掀了桌子,给自家两个孩子一人一个耳光,小姑子也没放过也被她怼了一拳头,抢过来她手里的鸡全扣打在自家汉子头上脸上,婆婆跳脚骂她,兰婶子气得拿着还没拆开的包袱直接又回了妹妹家……
豆苗娘叹息一声,又往她碗里夹块肉:“甭想这么多,家里屋子有,你就在我这儿住着,什么时候阿生曼姐儿跪着来找你你什么时候回去!得给她们点教训!”
魏承听着这些家长里短,心道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吃过饭后,豆苗娘给他和罐罐装了四个小米枣粽让他们带回去明天吃,魏承想了想还是收下,做饭做菜这些他会,就这个包粽子他可是没机会学。因着那几年这个时节他要天天在山上给秦魏两家的猪和鸡打草还要在河道里放鸭子,哪有闲工夫去看妇人如何包粽子。
豆苗也和他们一道回了小草屋,帮着他们把十多只母鸡搬下来还和他们一道去山上折桃枝割艾草,做完这些三人赶驴车又去了趟镇上,这重午节是大节,除了要祭祖还要给师长准备节礼,马屠户走不开,豆苗便跟着来要买些他家祭祖用的东西。
到了镇上后,豆苗叼着根草从驴车跳下来,笑道:“有驴车就是好,想去哪就去哪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也不用苦哈哈的在村头等着村里的牛车。”
魏承将罐罐从驴车上抱下来,笑道:“是方便不少。”
因着明个儿就是重午节,街上有不少卖有驱除邪祟之效的桃枝艾蒿,也有摆摊卖绿皮粽子的,还有卖祭祀用的纸钱纸人。
魏承买了四刀黄纸钱,刚想付铜板就听着摊贩道:“家畜仆人不给先人来点?瞧着三进大宅子多漂亮,这都过节了也该给先人添些则个。”
当时清明节正赶上魏承和罐罐买田后忙着垦田,他们也没时间去镇上买纸钱,只在村中有户孤寡老太太那儿买了些黄纸钱给魏大年烧去,今儿来到镇上才知晓竟然还有牲畜纸人这些。
罐罐小手碰碰地上摆着的纸糊宅子:“给爹买。”
又点点一群惟妙惟肖的牛马牲畜,大气道:“都买!”
清明节时魏承带着罐罐去给魏大年磕头了,也让罐罐跟着他一同叫魏大年爹。
魏承道:“行,这宅子我要了,牲畜各来二十只,仆从也来十人。”
“得咧,那我都给小哥装上。”
小摊贩手脚麻利的将纸钱宅子捆起来,又掏出把细长的香火,道:“小哥孝顺,我再给你添一把好香。”
魏承忙道了声谢。
这些一共花去六十文。
豆苗也提着四刀黄纸回来,道:“承哥,咱们现在去哪?”
魏承道:“我们还要给我爹买些酒水祭品,还要去给夫子买些节礼给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