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冷着一张脸,大步流星推开寝宫门,气势汹汹朝着床榻方向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两寻人麻烦的。
虽说被人封了内劲点了哑穴,可慕碧桑一身武艺可不是白得的,谷沿余来时动静有些大,几乎是在他走到床榻几米外时慕碧桑便倏地睁开眼,裹着几分锐利的眸子如鹰般精准地望向寝宫大门方向。
慕碧桑的目光短暂的在端着食盒的两个丫鬟身上划过,最终落在了谷沿余身上。
“施主可还生小僧的气?”慕碧桑目光专注地看着谷沿余,张嘴无声询问。
明明身处逆境仿佛任人宰割的羔羊,可慕碧桑这个被害者竟在关心他这个肆无忌惮的加害之人,眸中还带着奇异的安抚和莫名令人心尖一颤的纵容。
谷沿余曾因幼年之事习过几分唇语,虽不复往日娴熟半蒙半猜下也能搞明白慕碧桑所言为何,间慕碧桑待他毫无芥蒂,且还有几分亲昵,谷沿余脸色好了不少。
示意一旁侯着的丫鬟将食盒打开,端出热腾腾的佳肴,谷沿余摆手坐在了床榻之上,“本座还气着呢,这可都是你的责任,你可得负责,别想着推脱。不过看在你若是以如此模样待在这恐怕会举止不便,本座可为你解开穴道,但在我消气这前你绝不可离开这里。”
不知出于何种念想,谷沿余竟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近乎耍无赖的话,说完他便愣了。
他怎能将他恼怒一事尽数推在慕碧桑身上,还信誓旦旦说着让人留下赔礼这般强词夺理之事?
谷沿余面色有一瞬间的古怪,那在一旁摆出佳肴的丫鬟们更是被这话惊的差点儿没端稳菜。
教、教主这是中邪了?
两丫鬟强行稳住菜,对视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错愕和恍惚,两人甚至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要知道她们教主虽是魔教中人,可往日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为人也十分讲义气,除了有些阴晴不定,嗜好比斗与鲜血外,再无不妥,可……
两人偷偷瞧了眼谷沿余,除了发现他脸色越发难看外并未异样,只能行尸走肉般将菜摆好,又恍惚侯在了一旁。
然而无论是说出这话的谷沿余还是旁观的两位丫鬟都觉着有些无赖和强词夺理,可慕碧桑却出乎意料的张嘴同意了谷沿余的说法。
慕碧桑应得太快也太过理所当然,谷沿余不免有些错愕和恍惚,片刻后,谷沿余眸色微冷,唇角微勾似笑非笑警告道。
“本座只会解穴。为了我魔教着想,你被封的内劲本座可不会解。”
他语气看似轻描淡写,细听下却带着点微不可查的紧张。
谷沿余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紧张,想他身为魔教教主不过是封个正道人士的内劲并且不打算解罢了,无甚大不了的,他怎会生出如此软弱的念头?
谷沿余眉头微拧,思虑片刻却寻不着答案,只得顺从本心望着慕碧桑,“你内劲不解,即使今日靠着蒙骗本座离了这寝宫,也逃不出机关重重的魔教,劝你莫要动这心思。”
他说着狠话,却也未等慕碧桑回答就解了慕碧桑的穴,快的让人生不出丝毫怒意,更别说慕碧桑本就心性豁达,精通因果缘分之道,从未因谷沿余所做之事心生怨恨恼怒。
此时见谷沿余解了他的穴,慕碧桑略带几分僵硬的从床榻上起身,“施主多虑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僧自然不会做那毁诺之事,施主可放心。”
听到这话,对上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谷沿余心情愉悦起来,“痛快!既如此,那本座就暂且相信你。”
他顺手将一旁的衣衫递给慕碧桑,慕碧桑接过,正要将身上的锦被拿开时想起来什么,面颊微红,“不知两位女施主能否退避片刻?”
他唇红齿白,肌肤赛雪,眉心甚至带着莲纹,眉眼间却无半分女气,端的是一派清雅端方之态,乍一眼看去就好似要乘云而去的仙佛,然此时他拿着衣衫,面颊绯红,干净的眸子似有无措,看得人恨不得立马应了他。
两个丫鬟当场就红了脸,那眼神有些失礼的钉在慕碧桑身上,恨不得立马答应他,却在下一秒被杀气吓着,刺眼冰冷的目光令她们面色苍白,她们只得仓皇看向谷沿余,请示谷沿余。
不喜两人没规矩得朝人红脸,谷沿余不耐的摆了摆手让人下去,“这里暂且不需要你们了,退下。”
两人连忙垂首退避,面上充满了劫后余生,她们刚才怎么就鬼迷心窍对着教主心仪之人失魂了呢?幸好有那位小师父在场,不然以教主的性子,她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碍眼的人离开,谷沿余心情又好了起来,他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显得格外生涩的和尚,“想不到你这和尚长得俊俊俏俏的,倒也还算守礼守戒。”
慕碧桑掀开锦被的动作一顿,谈及那佛家清规戒律,他面上的红意褪去,“身为佛家弟子,遵守清规戒律,习课礼佛乃是基础。自然不可轻视敷衍。”
他难得一改温润模样,变得严肃又认真,显然是十分重视。
“虽说施主们也许并不在意,可小僧却不能不注意,这是佛家戒律,亦是小僧的修行。”
“照你这般,这辈子岂不是很枯燥难熬?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才是。”
似是被慕碧桑所言激起了心中所思所想,谷沿余从袖中掏出惯喝的一壶酒,又为慕碧桑倒了杯茶,才朝着慕碧桑摇了摇手中酒壶后痛饮一口。
“个人有个人的缘分。于施主而言,畅快时举杯对饮,不悦时肆意发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是快乐。但于小僧而言,吃斋念佛,习课行善便是心之所向与人生乐趣,小僧甘之如饴,自然不会为此感到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