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下众人神色不明,染进目的颜色多闪躲心怯。
几人面面相觑,一起默契丢下手上骰盅,齐齐跪陆斜脚旁。
“奴婢几位诚谢随堂前几日之举,但祁秉笔往年之事您还是少问些。”
这人嘴下顿顿、满脸纠结,十分谨慎朝屋内环顾圈,声音压低。
“秉笔他。。。。。。早年不堪。您与他近身,若漏个半字一句的,奴婢们这跟害了您性命有何不同。您不如全然不知情,不知者无罪不是。”
话里字外都是为他着想,但更多的是自保。
不想日后从他们嘴里漏出一二,叫陆斜拿去胁逼祁聿。祁聿若哪日寻根找上他们,寿数也就尽于此了。
陆斜听得脑子浑涨,什么叫祁聿早年不堪?脑子窜出陈诉那夜的话——祁聿就是个爬老祖宗床起来的小畜生。
他与刘栩也曾有过榻上关系?
垂目到靴前眸子开始涣散,与他共赌之人有些看不清,眸子虚焦犯糊。
“秉笔只是长得漂亮罢了,宫里诸位大珰剥了皮,没一位是人。您对他也别只看脸就觉着好相与。”
用漂亮一词形容个阉人,这不是好话。
这算是此人今日说得最过火的一句话,惊怕地悻悻抬头四下瞧看,紧紧脖子。
从祁聿嘴里听过何至的死因,司礼监里确实很不是人。
他父亲哥哥嘴里那些贪官污吏也不遑多让,都是个顶个的畜牲。往日在家还嫉恶如仇,入宫后就。。。。。。针扎不上他,他已然无感。
放在以前司礼监这种畜牲他能激昂咒骂,甚至写文批斥,现如今他已然辩不清祁聿好坏。
因为自己什么也没做,走近人眼前已然是恶。
这人叩头伏罪,松着腔求陆斜见谅:“今日大家酒喝得多,就不耍了。随堂歇歇便回吧,我们去外头晾个酒,明日咱们还要上差。”
按着赌桌规矩将陆斜身份提清了,赌局就进行不下去了。
陆斜拱手算作多谢作陪,将茄袋银子尽数倒桌上:“今日扫大家兴了,改日小弟再来,必不张口这等糟心话。”
“今日是我不懂事。”
几人摸把桌上银子,这人倏然抬颈,起身附陆斜耳旁。
赤诚慢声:“宫里敢应您赌约的人。。。。。。也是秉笔叫来伺候您的,本该知无不言,可您这奴婢们实在不敢说。”
“若您实在想晓得秉笔过往,往更鼓房去寻十年前的老人,许是能明白。”
这人退开两步,躬身请送。
陆斜抬手摁了把心口,脏腑里跳得相当震手,莫名种愉悦升腾。
就说祁聿心里有他,看看,阖宫上下都受令配合他开赌局玩。
他曳眉一笑,顺手从桌上提壶酒,一边喝一边往文书房去。
果不其然,祁聿没睡。
又在院子里看不知哪里来的文书,桌面一摞一摞好似无穷无尽。
祁聿一身宽松素袍,不跨腰带闲适地曲腿嵌椅子里。头发松挽,几缕挑碎散在身后,流质出一股灼然,瓷素的肤色在月光下覆层清冷,实在好看。
他这张脸确实迷惑人,端这么看,祁聿与前朝谦谦君子别无二致,就一身衣裳的差别。
祁聿余光瞧见,沉嗓:“将人拦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