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刚两杯下肚起身,就听见衙门‘哐哐’有人敲。
“有人吗,我们何随堂请祁秉笔去吃酒,听闻他一人过年来着。”
祁聿掉头速步就往诏狱去,压着声音:“说我在里头歇了。”
歇下了总没人敢喊她了吧。
真的,要不是何至一直纠缠,她还能在司礼监喝点热汤、看看宫里烟火,串个宫门同人吃饺子。
今日整个皇宫都燃灯,上高楼可漂亮了。
就是有人烦她。
今夜这条路尤为漆黑,前头提灯引路的该是没学过伺候人,灯都不知如何往人脚前放,真是让她一脚黑一脚亮,踩得相当不踏实。
刚进去一股刺骨的寒就使劲往衣裳里钻,煨暖的衣裳瞬间成冰,她一下冻得冷战贯脊。
到了位置她刚佝腰进门,气窗就朝她脸狠狠刮来,两眼昏花加上颈子冲风,她一下哆嗦蹲下去,用衣裳将自己裹起来。
温吞吞朝火笼子旁边凑,将地上‘破’棉被披上。腐腥气笼进鼻头,让她眼睛都酸了。
气窗几下猛灌后,她闻不到这股刺鼻气味。
正要安然倒干草里缩着,隔壁不知是谁,一掌狠狠劈向牢房木栏将祁聿吓一跳。
用尽气力叫骂:“祁聿你个畜牲!你包庇何至杀朝臣,纵容他坑害百姓,你们不得好死!”
嗯?
她裹着棉被转身,看见钦天监灵台郎。
祁聿瞪眼:“就是,何至杀朝臣、坑害百姓,你们为什么要骂太子无人君之道?只因北方下寒冻死了人,生了暴乱?难道气象也是太子能影响的?”
“告到。。。。。。”
祁聿抢他的嘴:“告到太子门前,太子没当即下刑案开卷,就是不配为人君?”
“陛下就这么个成子,你们大过年午门告‘国储无君道’,天家不想好好过年了?山东那边就是官商勾结屯粮发天灾钱。朝廷封印情况下已经紧急特批了吏部遵印空白划了钱粮,还未运到就暴乱。当地官员不作为暴力镇压,附近使节第一时间就领兵护民、缉拿贪官。你们钦天监还要给太子摁个这名头。”
“过半个月又是大祭,去年太子才在这上面栽跟头,今年还未开始你们就先张口。不午门刑廷杖打死你们钦天监,今年怕是过不了这个祭祀。”
“怎么,你们想太子跟去年样,开完春再去皇陵侍奉先祖、久离朝廷?太子不在京城日日外派,你们一个个到底想做什么?何至进言打死你们活该。”
说罢她卷着棉被转回去。
后面的灵台郎大发议论,细数何至诸条罪行。她权当耳旁风,当数不过就开始骂她,说司礼监都是畜牲干这等祸国祸民蛀世。
其实何至这次主张将钦天监这帮舌头全午门打死,正对司礼监、正对皇爷心思。
不是何至张口,司礼监也要挑个人出来将皇爷这道心结给解了。
何至就是这么用的。
天家的罪总要扣在一个实人的头上,日后才好拨乱反正。
唯一不对的就是何至确实悄用权力将山东粮价、布价、炭价上调,也阻了使节带兵旨意时间,这才造成了冻灾跟暴乱死了两千多人。
这件事何至确实该死,是她放的权力太甚,一时不查导致的。
这道死账祁聿认,算自己头上改日以命抵了她觉得该。
祁聿缩在衣裳里,已然完全屏蔽掉诏狱诸般声音。
掐指一算,开春后何至就平完了帐,这人马上就没用了。。。。。。她终于不会被人缠着日日孝敬了,还次次孝敬到腿上,真是一点心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