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汐目送他离去,而后快步走到牢房跟前,将东西隔着牢房门塞给沈正业。
沈正业一动未动,盘腿坐着,左手无意识的捻着一串佛珠,垂头丧气的。
直到她将所有东西都塞进去后,才徐徐抬头,“你来了。”
月余不见,父亲仿佛年老了几十岁。
沈云汐强忍住眼泪,别过头去,“外面全是排队想进来探望的,幸好季渊大人与我是同乡,私下帮了忙,我才能进来。”
“季渊……”沈正业反复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说起来,你继母也是邕州的,离他更近。”
沈云汐怔了下,这是她头一次从父亲口中听见继母二字。
郭氏刚嫁进来时,她脾气犟不肯改口叫母亲,每犟一次,沈正业就打她一次,足足打断了十七根板子,她才改过口来。
她不想为郭氏辩解,于是没接话。
沈正业神伤了会,而后道,“我方才听他喊你沈姑娘。”
“嗯。”
“季渊也这样喊你?”
“不是,我不想让刑部知道我与侯府的关系。”沈云汐解释道,虽然全京城人都知道沈家与忠远侯府是亲家,她这样做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她宁愿如此,也不想将侯府牵连进来。
沈正业若有所思,“说起来,萧焕与刑部的关系更近些,我还以为你会去求萧焕帮忙。”
这话没来由的有些刺耳。
沈云汐不假思索的反击道,“我还以为,不会再在京城见到您了呢。”
……
话罢,空气中一片沉寂,她有些后悔,想往回找补。
“你是不是恨我?”沈正业率先出言问道,而后不等她回答,便用极低的声音喃喃道,“现在我也有些后悔,不该听她的来京城,而是应该去江南,去了江南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你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这个她,指的是郭氏。
父亲与郭氏,虽算不上老夫少妻,但年岁上也差着十岁的样子。
郭氏家世又高于沈家,所以沈正业总是自觉对不起她,对她事事迁就。
沈正业低着头,两手抱头,将十根手指插在头发里,杂乱的挠了挠。
沈云汐歪着头,但余光仍旧看见那发缝里,遮掩不住的白发。
最终,她还是软了心,“我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沈正业红了眼眶,“对,对,你说的对,既来之,则安之。”
他不住的转着眼珠,努力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
“那你和萧焕最近现在怎么样了,他对你还好不好……”
“父亲!”沈云汐再次打断他,“我们俩现在是叔嫂关系,他看见我……很尊重。”
“尊重?”沈正业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拉过她的手,不住的说着后悔的话,边说边将头不住的往木栏上撞。
“父亲!”沈云汐拉住他,眼神坚毅。
“这次案件的主审官已经定了,是汤立策。”她问的隐晦,“听闻此人风评不好,您与他可有来往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