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大雨如注。
廊边的雨滴如串线的珍珠般,空气中的潮气粘腻的让人难受。
沈云汐撑着把鹅黄色的油纸伞,快步朝紫云阁走去。
紫云阁内,萧焕低着头,奋笔疾书。
萧焕身边的小厮玄青挡住她,“公子忙时,不许人打扰,二夫人在这等等吧。”
沈云汐点点头,将伞收起来靠在廊边,自己站在门旁安静的等着。
一刻,两刻,三刻。
一炷香,两炷香,直到第三炷香快要燃尽时,屋内才响起椅子挪动的声音。
她稍缓了下脚底的酸痛,打起精神来。
大门打开,萧焕将一封蜡封了的信封递给玄青,“寄去云州。”
云州!
沈云汐眼睛一亮,下意识抬头,看向萧焕,撞在他一如既往冰凉的眸子里,满腔的热情瞬间熄灭。
“二嫂?”
“这夜黑风高,更深露重,你一个人来我这紫云阁,就不怕被人看见了?”萧焕故意提高声调,阴阳怪气道。
萧焕抬脚进屋,沈云汐连忙跟上,见他握笔写字,立即上前,殷切的磨墨,挪纸。
“你这是做什么,来当婢女?”
萧焕冷笑,“我这紫云阁最不缺的就是婢女,尤其是忠诚奉主,乖巧听话的婢女。”
他故意将忠诚奉主,乖巧听话加重。
沈云汐没接他的话,自顾自的道,“你说的对,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那日……是我不对。”
萧焕挑眉。
“所以,端茶倒水,添香磨墨就是你的态度?红香楼里的钱都没你这么好挣。”
沈云汐面上有些难堪,红香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不过来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不过是身体上的事罢了。
况且身体都能舍出去,怎么就招不住他几句冷嘲热讽呢。
随后,沈云汐噗通一声跪下。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帮我这个忙。”
“情分?”萧焕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
“那么敢问二嫂,你我之间究竟是何种情分?”
……
沈云汐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若他们只是叔嫂,那是亲情,若他们是恋人,那便是爱情。
可现在,昔日的恋人成了叔嫂,他们之间除了怨恨外,不可能再有一丝情分。
“云州监牢里空气沉闷,光线昏暗不见天日,从牢门进去往下走一刻钟才能到,那种深度,是蚊虫蛇蚁最喜欢的地方。”
“我父亲被打了三十大板,皮开肉绽,进去这些天,每日都被那些虫蚁啃食伤口,几次疼晕过去,叔叔去看过一次,他说那些伤口处,就快要被啃的露骨头了。”
说起这些,沈云汐心如刀割。
“当初我被你父亲派来的人一路追杀,两次差点活不下来,最后一次,那刀砍在我右胳膊上,也露了白骨,我忍疼给你写信,你问都没问我一句,只关心我有没有将案件的证据呈递给陛下。”
“我本以为二嫂不会疼人,看来我错了,二嫂不是不会疼人,二嫂……只是不心疼我。”
“我当时只知你受伤了,真的不知你伤的那么重……”
沈云汐想解释过去那些事,见萧焕皱眉,起身要走,连忙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