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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机会（第1页）

终于，皇甫宸再次抬起眼帘朝对面望去，却见方才那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少女早已将视线移开。随着宴席渐至半程，皇甫宸轻轻撩起袍摆，徐徐站起了身来。一旁的皇甫贺瞧见这一幕不由吃了一惊，慌忙起身问到：“九皇叔，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说完，便也有起身相随的意思。

皇甫宸神色不动，淡淡开口道：“不必跟随，你且留在此处即可，我不过想到花园散散步，透透气罢了。”

心中却暗暗思忖，若是被夜里的冷风拂面，许能稍稍驱去脸上的燥热，以免被人看出端倪。皇甫贺本就不情愿踏出宴席吹这刺骨的寒风，听得皇叔之言自然也就温和一笑，点头应允。

就在柳怜霜看到皇甫宸起身的刹那，她眼中瞬间浮起一抹异样神采。随即压低声线，对身边的皇甫明珠匆匆交代：“你暂且坐这儿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很快回来。”

一旁的皇甫明珠似是明白了些事情，并未多问只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于是柳怜霜带着侍女翠玉悄然离席，但她并未往便利之处走去，而是拐了个弯直奔花园方向而去。洛府之地她已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无需旁人引导便可顺利找到通向花园的小径。而她此时神情自若装作不经意模样，在花丛间缓步踱着。一旁跟着的翠玉亦是疑惑自家主子此举目的，但也以为不过是觉得宴会太过无聊出来透气而已。

此刻，花园中冷风阵阵刮过。离开了设有炭火取暖的大厅，温度一下子降低许多。护卫沈枫见状不禁皱起眉来关心道：“少爷，天色已冷，请您务必披上披风以防受凉。”

一边说着一边将搭在手臂间的披风递给主人。皇甫宸闻言顺手接过披风套好，然而这披风一穿更显面色苍白无血，先前尚残存的一点耳根红润转眼也褪得干净。

就在皇甫宸抬头的一瞬间，他突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对面那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柳怜霜果然如她所期望的，在花园中遇到了皇甫宸。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过于刻意，柳怜霜尽量装作自然些，故作惊讶地朝皇甫宸走去，说道：“殿下，真是没料到您也在，这可真是巧了。”

话音未落，站在皇甫宸身边的护卫沈枫却忽然开口说道：“柳姑娘这么刚好也出来？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沈枫常年陪伴在皇甫宸左右，深知京城之中觊觎自家主人的人太多，企图谋害他的更不在少数。因此他对任何人都抱有极高的警惕性。在他看来，这样的“巧合”无疑太过可疑。

柳怜霜听到这句话时，心里猛然一颤，暗恨自己刚才居然忽略了皇甫宸身边还有这个难缠的护卫。前世与皇甫明珠一起见到皇甫宸的时候，每次他的身边都有沈枫跟随，而这个人对陌生人一向提防心极重。柳怜霜沉默片刻，正思索该如何应对，皇甫宸却已经率先吩咐沈枫：“你先退下吧，柳姑娘对我并无恶意，你无需如此紧张。快向柳姑娘赔罪！”

说完，他将目光转向柳怜霜，虽然表情仍波澜不惊，但眼神却比之前柔和了许多。这一变化让一旁的沈枫满腹疑惑。

无奈之下，沈枫只得向柳怜霜行礼道歉：“属下方才失礼了，请柳姑娘宽容恕罪！”

柳怜霜淡淡挥了挥手，说：“无妨，是我来得冒失了。”

皇甫宸随即将话题拉回，低声命令道：“沈枫，你暂时先离开吧。”

并试图将自己的视线从柳怜霜身上移开，严肃地继续嘱咐沈枫离去之事。

沈枫心中愈加不解，主子莫非是想和这个女子单独相处，让她更靠近自己？这个女人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能让主子另眼相看？他怎么琢磨都弄不明白，却只能遵从主子的指令转身退下。不过他并不敢远离，仍然时刻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偷偷观察着这里的动静。

而柳怜霜看着这一切，心中同样五味杂陈，十分无奈。沈枫此人，十有姑娘是个死脑筋的角色，但他始终忠诚于皇甫宸左右，办事虽然不算八面玲珑，倒也有足够的责任心去做好分内之事。

柳怜霜輕輕點了點頭，語氣溫柔地開口問道：「聽說殿下在繪畫一道上造詣深厚，那丹青妙筆令人贊不絕口。今日我為外祖母准备的賀禮，恰好也是一幅山水畫。席間倒有幾位大人稱讚了几句，但我想著，那大約也只是客套罷了。」說著，她抬眸看向皇甫宸，一雙明澈的眼眸帶著幾分清涼卻又溫暖的意味，竟讓後者的心神不由自主地晃了一瞬。隨後，柳吝霜徐徐續道：「殿下若方便的話，可否於閒暇之時為我的畫作稍作評點？如此一來，我也好明白自己於技藝上尚欠缺哪些地方。」言罷，彷彿恐惊擾殿下方寸般又輕聲道了一句：「若是我冒昧了，還請殿下莫要介意才好。」

皇甫宸幾乎脫口便應：「並無半點失禮之處。」

聲音出口，他方自覺到話語中的急切之意，怕被察覺端倪，便赶忙补充解釋道：「能被柳姑娘信賴，這等小事又怎會算得上冒犯？況且您讓我品評畫作，這是對我畫藝的一種认可與尊重。」

柳伶霜內心微歎，原來平日冷峻寡言的攝政王，在她面前已不由自主用“我”字相稱，想起前世種種，竟是自己愚鈍如斯，竟然從未留意過皇甫宸心底那一抹深沉的情感。

見柳家姑娘默然不語，皇甫宸旋即再度开口夸獎道：「您的畫技出眾，畫風生動自然，日後若能更加勤勉鑽研，相信定可創作流芳千古之佳作。」

尽管话誼恭維，柳淩霜仍旧觉出其詞中略帶異樣。分明連她的畫尚未細賞，他竟就这般脱口赞許不斷……看來皇甫宸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再也無法掩藏半分。

過去，柳伶霜所熟識的那个皇甫宸，總是神色嚴冷、手段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