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来得并不突兀,却让殿内的气氛变得极度压抑。
扬着下巴环视一周,韩相在嘴角挂起了一抹明晃晃的自得。
而迎着他打出的目光,那群本只沉默的大臣,竟纷纷畏怯地埋下了脑袋。
完完整整地看到这一幕,周行云不自禁地捏紧了那只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掌!
韩相则缓缓仰头,勾着嘴角,装出一脸恭敬。
“臣听闻,安国公已经承认自己的狼子野心,刑部更已拿到他的供词。”
“既已认罪,那就应该赶紧给他定罪!”
“若留之太久,不仅会让全国百姓一直人心惶惶,只怕还会有损皇威!”
“臣建议,就不用等到秋后了,理当即日问斩!”
“为彰显皇威,为震慑万民,臣还建议悬其首以示众!”
韩相说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话音刚落,便得到满殿朝臣的附和。
“请陛下将叛逆赵国柱枭首示众,以彰皇威,以震万民!”
“安国公罪不容恕,请陛下将其即日问斩!”
“叛逆不除,社稷难安。为了黎民社稷,叛逆之臣绝不能留!”
看穿隐藏在这些家伙脸上那份真挚之下的阴狠与得意,周行云的眼神转寒。
“安国公乃教授朕骑射之术的启蒙老师,是朕少年时期的良师益友!”
“二十年如一日镇守西境,不畏风霜,不畏酷寒!”
“是他带给了大离西境百姓二十年平安喜乐的安稳生活;是他让朕从未为西狄蛮夷忧心过一天;是他让西狄铁蹄未敢再踏入我大离国境半步!”
这一长串下来,把满殿大臣都听愣了。
韩相更眯起了眼睛,眼底有一抹诧异和怒意交织。
似乎,眼前的这个傀儡皇帝,没按自己的剧本来,让他很不高兴!
他的那票党羽也因为周行云的突然转变而万分不适。
在他们的设想之中,这会儿赵国柱被杀头的结局应该已经确定了才对。
“陛下,即便安国公以前立下万般功劳,也无法改变他犯下谋逆大罪的事实!”
“国法在上,即便陛下心有不忍,也不该姑息罪臣!”
“请陛下下令,处死罪臣赵国柱,以正国法,以彰陛下天威!”
为了逼迫周行云就范,这群大臣纷纷跪地请命,说出的话一个比一个诚恳。
就好像,不杀了赵国柱,他周行云就不配继续坐那张龙椅似的。
对比周行云的郁闷,韩相却对自家党羽的表现十分满意。
“自古明君,俱赏罚分明,安国公已然罪不容恕,请陛下明鉴!”
“罪不容恕?”周行云噌的一下站起身子,“韩相所说那份安国公的认罪状,在哪儿呢,朕怎么没有看到?”
“司大人!”韩相早有准备,扭头瞥向司文德。
司尚书却没敢与其对视,心虚地埋下了脑袋。
“司爱卿,朕在问你话呢,安国公的认罪状呢?”
“回陛下,一切都只是谣言,安国公至今并未承认过谋反之事。”
司文德颤巍巍地回答道,埋着脑袋,余角一直瞟着殿门方向。
那里,司家的管家刚被两个禁卫押着走过。
“谣言,呵呵,谣言!”周行云伸出手指,依次从那群大臣身上点过,“凭一句谣言,便让朕处死一位战功赫赫的国公,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呢!”
骤然从他身上爆发出的强大气势,将在场百官震得齐齐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