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是吃白饭的?」解休不爽道。
「宫里的御医看过了?」他问,边在一旁翻找什么。
辛晚楼「嗯」一声:「只是他说得太模棱两可,我不明白该怎么治。」
「弱症是治不了的,只能养着。他若是肯放下他那一滩子压死人的心事,当个闲人,兴许还能养好些……只是说,他乐意吗?」
解休从角落处翻出一个瓶子,打开塞子查看其中丹药,又塞起来,又冲辛晚楼轻蔑一笑:
「你不是都从宫里逃出来,要同他割席了么?干嘛还向我问他的弱症?」
辛晚楼不多话,只说:「总之他是你的师弟,他的死活与你比与我更有干系。」
她满面冰霜,看着真打算再不多嘴问沈羡亭的事了。解休将手中瓷瓶丢出去,她眼疾手快接住,拿在手里。
「这就是寻常补药,我稍加修改,更对他一人的症,」解休朗声道,「如今有神通能进皇宫的就辛姑娘一个——劳烦您哪日闲了,能再神通广大地翻进宫里一趟,将药送给他。」
两人正说着话,几个弟子架着一个年纪稍小的小弟子走入。其中一人冲解休高声道:
「解师叔,阿禹被火余宫的人打了!」
解休立时正色,快步上前,招呼药童将阿禹抬至矮榻上。那小弟子一直弓着背,双手交叠按在小腹处,虾子一般蜷缩着。他满面痛色,连话都讲不出来。
送他过来的几个弟子一拥而上,尽数让药童拦了回去。辛晚楼神情凝重地站在众人身后,轻道:「火余宫?!」
离她最近的弟子听后转身,满面忧虑,道:「是啊,阿禹祖父病了,他本要坐船回云中老家,码头上守着的火余宫门人只因他是弃月楼人便不许他上船了。」
「阿禹一急,要往船上冲——这……这就让火余宫的人打了!」
「子承,你同她废话做什么?」解休一边解那受伤弟子的衣裳,探看伤势,一边烦躁喝道,「这位就是火余宫的宫主!」
「啊?!」
几个弟子都大为惊讶,一时间都转过头看向她。辛晚楼心里有鬼,却俨然未想到解休竟就这样将她戳穿,顿时如羊入虎口。她后退半步,支吾道:
「我……我去找许师姐……」
转头便出。
*
许少央草草继任,连个像样的继任礼都没有,可弃月楼历任楼主留下的烂摊子都需要她来填上。
所幸邝萤喜怒无常却算得上兢兢业业,在他任上并未给许少央留下太多困扰,无非便是因他的暴戾与傲气同诸多门派交恶罢了……
许少央一封一封地写信,试图同江湖各大门派的掌门重拾关系。她在江湖上的名声在弃月楼中堪称最佳,可纵使如此也依旧有许多信件石沉大海。
云水宗覆灭,火余宫初起,弃月楼已是一家独大。可一家独大不是好事,弃月楼将来的路想必并不好走——各大门接二连三地添绊子已是小事,她只怕一步走错,叫人抓住把柄丶趁虚而入,到时落得个武林上下联合围剿……
便如邝萤一把焰火烧掉的太荒宗一样……
焦头烂额之际,屋门忽而由人自外推开,辛晚楼慌忙而入,又将门火速合上。许少央奇怪,便放下笔,问:
「晚楼?出什么事了么?」
纵使知道许少央最为和善,辛晚楼也不免有些心虚,只背靠门板,含着下巴轻声道:
「许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