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亭几不可察地点点头,随即又闭上眼睛。
辛晚楼见状,起身出去。时间尚早,只刚天黑而已。辛晚楼便出去将解休留下的药熬好,并做一碗阳春面。再端进来,沈羡亭却已真的睡着了,呼吸声变得轻浅而规律,颇给人几分恬静之感。
「真睡了……这可麻烦了。」
辛晚楼苦恼着要不要将他叫醒,不为别的,只因他今日没吃什么白日又喝了酒,直接睡只怕伤胃;可她一时又担心他近来频频做梦,好不容易睡得安稳,将他叫醒他就再睡不着。纠结之际,沈羡亭许是被她手中烛火惊动,微蹙眉头,又睁开眼。
辛晚楼再不用纠结,如今便只需要他将东西吃下。她肩头担子轻了不少,长松一口气,便将托盘搁在他床头矮桌上。
「过来,吃了东西再睡。」她缓声说。
沈羡亭像是还带着睡意,神情懵懂。辛晚楼走到哪儿,他的视线就追到哪儿。可他见那饭食并无反应,闻言也并没动作,反而问她:
「你找到婆娑锦了吗?」
第71章三万春难缠。
到了后半夜,沈羡亭不知道辛晚楼为什么又要叫醒他。
他刚睁开眼睛,看见她伸手在他脸上一摸,食指指节在他眼下轻轻划过,她轻声道:
「哭了。」
哭了?
他侧过头,避开她的手,自己在眼下一摸,果然摸到一点冰凉的泪水。他蹙眉,颇有些窘迫地拉高被子,蒙住自己半张脸,闷闷道:
「已经没事了。」
他在黑暗里静静等着辛晚楼离开,可她却还是没走,又将手心覆在他额头上。沈羡亭不太高兴了,又偏过头,从她手下躲过,再将自己蒙头盖住。
「你知道你今天下午喝的是什么酒吗?」辛晚楼道,「是三万春,比春风醉烈的不是一星半点。」
「幸亏你只喝了一口,不然不
知道要醉成什么样子。」
「你在发烧,还哭了半夜——你知道吗?」
沈羡亭在黑暗里眨眨眼。他不知道,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辛晚楼双手并用,将他从被子里掏出来:
「你要把自己闷死吗?」
沈羡亭正要发作,却看她皱起眉头,又抬手摸上他的脸:
「怎么还哭呢?」
他不知道,一点儿都不知道。眼泪好像成了不受控的河水,烈酒毁掉了堤坝。
辛晚楼是从来不哭的,她有时觉得,许是因为她和沈羡亭在一起待了太久,让他连她的那一份都一并哭掉了。
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眼泪呢?泪水充盈的眼睛也比常人更清透明亮,如同含水的珠子一般。
她问道:
「你到底在哭什么呢?」
哭什么?沈羡亭想。其实他没有在哭什么,翻来覆去就是那一点事情丶说得连他自己都要麻木了的一点事情。
他不愿再说,便又用那种浑身带刺的态度刺痛她,道: